死亡的陰影撲面而來。江慎之看著拓跋玉毫無生氣的臉,又看向白戰(zhàn)那擇人而噬的眼神,腦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古籍記載的禁忌之法。他牙關(guān)緊咬,幾乎將后槽牙咬碎!
“有一個…極險之法!”江慎之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通脈四逆湯’中附子劇毒,常法久煎去毒。然…若有至陽至純之氣血為引,強(qiáng)行壓制其毒性,催發(fā)其藥效…或可…或可省去久煎!但此法兇險異常,需引藥入體者氣血極壯,且…需分擔(dān)部分藥毒!稍有差池,引藥者與病患皆亡!”
屋內(nèi)死寂。只有拓跋玉微弱的、拉風(fēng)箱般的呼吸聲。
白戰(zhàn)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江慎之??癖┑臍庀⑵孥E般地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和絕對的瘋狂。
他緩緩松開揪著江慎之的手,甚至替他撫平了被扯破的官袍前襟。
“說?!币粋€字,重若千鈞。
“需…需引藥者刺破心頭或腕脈,滴熱血入藥鍋,與附子同煎!引自身至陽精血為媒介,以命換命,強(qiáng)行調(diào)和藥性,激其回陽之功!此乃上古禁術(shù)‘血引渡厄’!王爺…您龍體…”江慎之的聲音到最后已近乎呻吟。
“哈哈哈哈!”白戰(zhàn)突然發(fā)出一陣低沉而瘋狂的笑聲,笑聲在壓抑的房間里回蕩,令人毛骨悚然。他猛地抽出腰間那柄寒光四射的蝴蝶短刀!
“龍體?呵…”他笑聲驟停,眼中是徹骨的瘋狂與一種近乎神圣的決絕,“只要能救玉兒,這副皮囊,這身血骨,算得什么?!”
話音未落,刀光一閃!沒有半分猶豫!
“噗嗤!”
鋒利的刀刃精準(zhǔn)無比地劃過他左手手腕!深可見骨!
一股滾燙的、帶著驚人熱力與濃郁生命氣息的鮮血,如同噴涌的赤色巖漿,激射而出,精準(zhǔn)地澆灌在藥童剛剛顫抖著倒入砂鍋中的那枚孤品、此刻顯得尤為珍貴的附子之上!
滋滋——!
滾燙的鮮血與藥材猛烈反應(yīng),升騰起一股奇異的、帶著鐵銹腥甜又混合著藥材辛辣的蒸汽!
那暗褐色的附子,在王爺滾燙精血的浸潤下,竟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表面的色澤都似乎鮮亮了一絲!
白戰(zhàn)看也不看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聲音如同寒鐵交擊,不容置疑,目光再次轉(zhuǎn)向江慎之,“扎你的針!救活她!”
手腕的劇痛似乎點燃了他體內(nèi)某種狂野的力量,讓他挺拔的身軀如同一柄染血的標(biāo)槍。鮮血順著他的指尖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綻開一朵朵觸目驚心的紅花。
江慎之看著那沸騰的、混合著鮮血的藥鍋,又看向白戰(zhàn)那張因失血而迅速蒼白卻依舊寫滿瘋狂執(zhí)念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悲涼涌上心頭。
他不再言語,猛地轉(zhuǎn)身,將那第三根金針,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力量,狠狠刺入了拓跋玉足底的“涌泉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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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針入體,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灼熱氣流,順著針體艱難地向上蔓延,試圖沖破那凍結(jié)三陰的重重寒冰!
生死之搏,才剛剛開始。藥鍋在沸騰,鮮血在流逝,金針在震顫。
床榻間,那張蒼白的小臉,睫毛似乎…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亦或是燭光下絕望的錯覺?
砂鍋中的異變驟然加??!暗褐附子吸飽了熱血,竟泛出熔金般的光澤,藥汁翻騰如赤色巖漿,“咕嘟”聲響竟似龍吟低嘯。
白戰(zhàn)身軀晃了一晃,腕間熱血依舊洶涌,在地上蜿蜒成觸目驚心的小溪。他卻猛然伸手死死扣住滾燙的砂鍋邊緣,皮肉灼焦的嗤響與血腥味瞬間彌漫!
“王爺不可!”江慎之肝膽俱裂,卻見白戰(zhàn)眼瞳深處燃燒著非人的火焰,那是以意志強(qiáng)行壓榨殘存的生命力。
砂鍋邊緣迅速凝結(jié)了一層詭異的暗紅血痂,仿佛猙獰的烙印,而鍋中藥汁卻愈加澄澈,蒸騰的霧氣竟隱約凝成一條掙扎昂首的赤蛟虛影,倏忽鉆入拓跋玉微顫的唇間!
“快!針走‘關(guān)元’、‘氣海’!引藥力沖丹田!”白戰(zhàn)嘶吼,聲音已帶金屬摩擦的沙啞。
江慎之指尖金針化為流光,刺破拓跋玉小腹死寂的冰寒。
針入瞬間,一股灼燙氣流猛地頂起針尾狂顫不已,拓跋玉整個身體都隨之劇烈一震,皮膚下青黑色的寒毒如退潮般倉皇縮聚,卻又在她心口膻中穴凝結(jié)成一點刺目幽藍(lán),冰晶般瘋狂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