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霞珠落入掌心時,那承載著靈魂與生命光芒的、令人屏息的溫暖與沉重。
還有……還有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誓言響徹月下海灘時,那份幾乎要將彼此骨血融為一體的狂喜與篤定……七百年的西海,只為了那一刻的光華。
“瑤瑤……”一個名字,裹挾著夢境的余溫與深入骨髓的眷戀。
未經(jīng)任何思慮,就這樣沙啞地、帶著某種失而復得又得而復失的巨大痛楚,沖破了白戰(zhàn)干澀的喉管,清晰地回蕩在驟然死寂的內(nèi)室之中。
這聲呼喚,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拓跋玉混沌的睡意。
她纖長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隨即倏然睜開。
那雙往日清澈含情、盛滿對丈夫無限信賴與溫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驚愕與茫然。
她維持著依偎在他身側的姿勢,身體卻一寸寸僵硬冰冷。
方才白戰(zhàn)驚醒時的震動已讓她半醒,但這聲近在咫尺、飽含異樣情愫的“瑤瑤”,卻像一道驚雷,狠狠劈在她的混沌之上。
瑤瑤?是誰?從未聽過的名字。
而且是……在床榻上,在兩人最親密、最不設防的時刻,在她腹中正孕育著他們共同骨肉的時候。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頭頂,四肢百骸仿佛被瞬間凍結。
心臟處傳來一陣尖銳到幾乎讓她窒息的絞痛,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捏、撕扯,硬生生要從血肉相連的胸膛里剜出去。
痛得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幾乎要暈厥過去。巨大的屈辱、鋪天蓋地的悲傷、還有一絲被徹底摧毀信任的絕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淹沒。
她能感覺到自己指尖冰涼,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然而,多年王妃的修養(yǎng)與骨子里的驕傲,讓她死死咬住了下唇,嘗到了一絲腥甜。
她不能失態(tài),絕不能。她甚至不敢轉頭去看丈夫此刻的神情,是沉浸在回憶中的溫柔,還是被發(fā)現(xiàn)秘密的慌亂。
拓跋玉強壓下喉頭翻涌的血腥氣,用盡全身力氣,讓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穩(wěn)。
甚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沙啞,輕聲問道:“夫君,你怎么了,可是做噩夢了?”
每一個字都像在滾燙的刀尖上碾過,但她問出來了,像個“沒事人一樣”。
只是那細微的、不易察覺的顫抖,出賣了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交疊于腹部的雙手上,不敢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白戰(zhàn)依舊沉浸在夢境崩塌留下的巨大空洞與強烈的失落感中。
汐瑤含淚的眼、流霞珠的光華、海風的咸澀觸感……與現(xiàn)實冰冷的錦繡帷幕、沉水香的冷冽氣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兀自坐在那里,背脊挺直,眼神卻空洞地投向虛空。
如同靈魂的一部分還遺留在那片月光如銀的海灘,遺留在汐瑤溫熱的淚珠與滾燙的誓言里。
拓跋玉的問話,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濃霧傳來,模糊不清,未能激起他絲毫回應。
他完全忽略了身邊妻子瞬間蒼白如紙的臉色、僵硬的身體和那極力壓抑的、瀕臨崩潰的呼吸。
拓跋玉看著他雕塑般凝固的側影,看著他眼中那抹不屬于這個時空。
也不屬于她的遙遠深情與迷茫,最后一絲強撐的力氣也仿佛被抽空了。
心臟處的劇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演愈烈,像是在被無數(shù)把鈍刀反復切割、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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