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敖烈對自己的調侃毫無反應,只專注于“埋頭苦干”,也不惱,反而覺得更有趣了。
他端起面前盛滿琥珀色靈釀的夜光杯,朝著悠然自得的太乙真人遙遙一舉,擠眉弄眼地笑:“老道,別光顧著看熱鬧啊。來來來,咱老哥倆走一個!這瓊漿玉液,可比看某些人啃骨頭有滋味多啦!”
太乙真人何等人物,捋須呵呵一笑,眼中帶著洞悉世情的了然和一絲對晚輩的縱容,欣然舉杯相和:“大圣相邀,老道豈敢不從?請!”
清脆的杯盞相碰聲暫時打破了那份因笑聲而起的微妙寂靜。
東海龍王敖廣與西海龍王敖閏交換了一個無奈又帶著點長輩看小輩玩鬧的眼神,各自抿了一口酒,繼續(xù)著方才被打斷的低語。
龍后則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丈夫,眼神示意了一下緊閉的房門和埋頭“奮戰(zhàn)”的兒子,微微搖頭,嘴角卻噙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白念玉少年心性,雖然不太明白父母之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母親那聲沒憋住的笑和父親此刻反常的“專注”。
讓他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輕松氣息,偷偷瞄了父親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小口吃著碗里的菜。
侍衛(wèi)楚言依舊目不斜視,只是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仿佛要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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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推杯換盞,似乎重新找回了宴飲的節(jié)奏。然而,空氣里那根無形的弦并未真正松弛。
焦點,依然在那個沉默而專注地對付著食物的三太子身上。
時間在杯影交錯和細微的咀嚼聲中流淌,敖烈面前那只盛放烤鵝的巨大海碗見了終于底。
碩大的鵝腿只剩下光潔瑩白的骨頭,被隨意地擺在碗邊。
他像是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儀式,緩緩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肉食的溫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
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與方才饕餮姿態(tài)截然不同的、近乎儀式化的動作。
他沒有立刻去端酒杯,也沒有理會周遭重新響起的低語。
而是伸出那雙骨節(jié)勻稱、此刻卻沾滿了晶亮油脂的修長手指。
探向桌邊一摞疊放整齊的、質地柔軟細膩的雪白布巾。
他極其從容地抽出一條,動作舒緩,帶著一種近乎刻意的優(yōu)雅。
他開始了擦拭。
不是草草了事,而是極其認真,仿佛在進行一項精密的修行。
他用布巾的邊角,極其細致地揩拭著每一根手指的指腹、指縫,甚至是修剪得圓潤干凈的指甲邊緣。
油污在雪白的布巾上暈開,他毫不在意,只是專注地、緩慢地移動著布巾。
擦拭的動作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從拇指到小指,從指尖到指根,沒有遺漏任何一處。
他的神情專注而平靜,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情緒,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這雙需要清潔的手。
油汪汪的光澤在布巾的吸附下逐漸褪去,露出他手指原本的冷白膚色和流暢的線條。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相當長的時間,長到足以讓席間的其他人再次將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孫悟空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看著,太乙真人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陸吾老祖則依舊平靜,只是端著酒杯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壁上輕輕敲了一下。
敖閏眉頭微蹙,似乎覺得兒子此舉在宴席上有些失禮和拖延;龍后則帶著一絲母親特有的了然和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