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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鐵衣踏露驚星斗，素手承恩愧月華（第6頁）

那湯果然鮮美異常，入口醇厚，帶著羊肉特有的肥腴卻不膩，一絲清草氣恰到好處地中和了燥熱。

滾燙的湯汁裹著軟爛的肉塊滑入喉嚨，一股暖流瞬間驅(qū)散了身體的疲憊和心頭的寒意。

他忍不住滿足地嘆了口氣：“唔！張叔，您這手藝，真沒得說！神仙湯啊！”

張大叔聞言，臉上的褶子笑得像朵菊花，眼里的光彩更亮了：“哈哈哈！咱老張沒啥本事，就這把灶臺上的活兒還湊合！當(dāng)年在邊城小館子，就靠這湯養(yǎng)家糊口哩！后來…嗨，不提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滄桑，隨即又樂呵呵地看向埋頭苦吃的江木和沉默喝湯的錦書浮春，“能吃是福！看你們吃得香，咱就高興！這鬼天氣，能吃下熱乎的，比啥都強(qiáng)！”

他一邊說，一邊唏哩呼嚕地扒著自己碗里的飯菜，吃得暢快淋漓。

“張叔隨軍多久了？”楚言忍不住問，試圖驅(qū)散錦書浮春那邊無形的沉重。

“快…十余年了吧？”張大叔停下筷子，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渾濁的眼睛望向伙房外沉沉的夜空，“從王爺還是小將軍那時候起，就在火頭軍里混了。啥都見過啦…”

他搖搖頭，語氣唏噓，“這人吶，活著能吃口熱的，睡個安穩(wěn)覺，就是天大的福氣！甭管什么王爺將軍，還是咱們這些小卒子，不都得填飽肚子？”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錦書和浮春，“姑娘們，喝?。∵@湯涼了膻氣就重了！吃飽了才有力氣伺候貴人不是？”

錦書被點名，微微一顫，抬起頭，勉強(qiáng)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道：“謝大叔，湯…很好喝。”

她又小口喝了一點，但那動作更像是完成一項任務(wù)。

浮春則只是把頭埋得更低，眼淚似乎又要涌上來，強(qiáng)忍著。

江木倒是甕聲甕氣地附和：“張叔說得對！吃飽了明天才有力氣趕路！”

他三下五除二扒光了碗里的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伙房里喧囂依舊，油煙熱氣蒸騰。這一角短暫的平靜與張大叔樸素的話語。

卻似渾濁洪流中的一小塊浮木，讓楚言、江木得以喘息。

也讓錦書浮春緊繃到極致的心弦，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來自人間煙火的松弛。

然而，當(dāng)目光觸及帥帳的方向，那無形的山巒般的壓力，立刻又重新落下。

子夜時分，營地的喧囂如同退潮般漸漸平息。巨大的灶火被逐一熄滅，只留下暗紅的炭火余燼在夜色中明滅。

伙房區(qū)域的油煙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露水降臨時分混雜著草木、泥土和馬匹氣息的濕涼空氣浸染開來，暫時驅(qū)散了些許白日的酷烈炙烤。

但這股涼意并未持久，很快又被大地本身蘊(yùn)蓄的溫?zé)岷蜔o數(shù)士兵體內(nèi)散發(fā)的熱量所取代。

使得整個營地籠罩在一種沉悶而粘稠的暖意里，仿若蓋著一床厚重的濕棉被。

萬籟并未完全俱寂。巡夜士兵沉重的皮靴踩踏在夯實的土地上，發(fā)出規(guī)律而沉悶的“嗒…嗒…”聲，由遠(yuǎn)及近，又由近及遠(yuǎn)。

他們身上整齊的甲葉在寂靜中摩擦碰撞，發(fā)出細(xì)碎卻清晰可辨的“嚓啦、嚓啦”聲，像某種冷酷的、永不停歇的機(jī)械律動，是這死寂軍營唯一的主旋律。

偶爾，遠(yuǎn)處的馬廄傳來幾聲戰(zhàn)馬不耐的響鼻和馬蹄刨地的“嘚嘚”聲。

更遠(yuǎn)處，或許有一條不知名的河流，傳來極其微弱、持續(xù)不斷的流水汩汩聲，仿佛大地沉睡的鼾聲。?

?妊娠三月余的拓跋玉喉間翻涌，嘔意難抑。白戰(zhàn)低語輕哄，展臂將她攏入懷中，抱至帥帳書案的圈椅同坐，共分一盞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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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玉玉指無意識般蜷入他衣襟，貼著他繃緊的腰腹線條細(xì)細(xì)摩挲，借那溫?zé)釄詫嵉挠|感緩釋胸臆窒悶。

白戰(zhàn)環(huán)著她，下頜繃緊，任那指尖游弋點燃燎原之火，只在喉間抑下一聲灼熱的喟嘆，將翻騰的燥意死死按進(jìn)骨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