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的慌亂非但沒有消減,反而瞬間被一種更具毀滅性的焦躁點燃!“好端端的床不躺著,去那種地方做什么?!”
他甚至來不及聽楚言任何可能的解釋,或者說,他根本沒耐心聽楚言解釋,身體已經(jīng)比思維更快地做出了反應。
高大挺拔的身軀猛地一轉(zhuǎn),玄色大氅的下擺如同旋起的風暴,帶著一股凜冽的夜露寒氣,狂暴地沖向暖閣東側(cè)那扇虛掩的菱花格門!
暖閣通往內(nèi)室的那掛水晶珠簾遭受了猛烈的撞擊!“嘩啦啦——噼噼啪啪!”清脆密集的碎裂聲如同冰雹炸裂!
千百顆水晶珠子瘋狂地彼此碰撞、彈跳,折射出無數(shù)道凌亂刺目的光暈。
一道高大狂暴的身影,裹挾著濃重夜露寒氣與鐵銹般的殺意,蠻橫地分開尚在狂舞的珠簾,沖進了暖閣!
他顯然剛從外面匆匆歸來,甚至來不及束發(fā)。往日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散亂,幾縷墨黑的發(fā)絲狂野地垂落在汗?jié)竦念~角,更顯出眉宇間那份幾乎要焚毀一切的焦灼與恐慌。
他只披著一件倉促系帶的墨色外袍,領口大敞,露出里面被冷汗微微浸濕的雪白中衣,胸膛劇烈起伏如同風箱。
那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里,此刻燃燒的不是戰(zhàn)場上的冷酷,而是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慌亂。
就在片刻前,當他更衣完畢,習慣性地走向那張巨大的拔步床,想要擁住他視若珍寶的妻子拓跋玉時,掌心觸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蕩蕩的錦被!
那一瞬間,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玉兒呢?!那個他恨不得時刻鎖在視線里、刻在骨血中的女人,竟然不在他以為最安全的地方!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噬咬了他每一寸神經(jīng)。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像一頭驟然失去伴侶的猛獸,狂暴地沖出了內(nèi)室,搜尋著任何一絲屬于她的氣息!
此刻,當他沖入暖閣,那雙燃燒著慌亂與怒火的眸子如同探照燈般掃過整個空間,瞬間就鎖定了那扇虛掩的菱花格門,以及門內(nèi)小廚房泄露出的暖光和人影——那抹纖細的、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
砰!”?
門板被他一腳粗暴地徹底踹開,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巨響,劇烈地反彈晃動。
狹小廚房內(nèi)的景象瞬間暴露在白戰(zhàn)灼灼如野獸般的目光之下:
浮春跪在冰冷堅硬的青石地上,身體抖得如同狂風中的枯葉,雙手死死捂住嘴,驚恐萬狀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幾乎要暈厥過去。
而他的王妃,拓跋玉,就坐在浮春身后的一個小杌子上。她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破門驚了一下,端著碗的手微微一頓,清澈的目光抬起,隔著昏暗的光線與門口氣勢洶洶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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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恐慌、焦灼,瞬間找到了一個狂暴的宣泄口。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陰影完全籠罩了角落里的兩人。
他鷹隼般的利眸猛地掃向伏地顫抖的浮春,額角青筋暴凸,眼底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
然而,當他看清妻子的一剎那,那股因失而復得而略微松懈的狂喜,卻被另一股更洶涌的怒意瞬間取代!
她竟然赤著腳!那雙小巧玲瓏、瑩白如玉的腳丫,就那么毫無遮擋地踩在冰冷粗糙的青石地面上,在昏暗燈光下泛著脆弱的光澤。
仲春的夜晚,寒氣依然浸骨,地上更是冰冷!她身子骨本就纖細柔弱,如何經(jīng)得起這般寒氣?!
一股混雜著心疼、焦慮和強烈占有欲的火焰“騰”地在他胸中爆開!她是他的!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發(fā)絲,她的冷暖安危,都只能由他來掌控!她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怎能讓自己暴露在這可能的危險和寒冷之中?!
白戰(zhàn)的目光緊緊鎖在拓跋玉的臉上。暖閣透進來的月光穿過搖曳的珠簾縫隙,再穿過菱花格門,斑駁地落在她略顯蒼白的側(cè)臉。
一滴不慎沾染在她唇角的湯汁,在迷離的光影下凝結(jié)如一顆小小的、刺目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