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衛(wèi)的呼喊尚未出口,殿門已被一股沛然巨力“砰!”地一聲猛然推開!
厚重的門板撞擊在墻壁上,發(fā)出沉悶的回響,驟然撕裂了殿內(nèi)近乎凝滯的死寂。
殿內(nèi)燭光搖曳。外廳侍立著的幾名貼身侍女,正因王妃不知所蹤而惶惶不安,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魂飛魄散,齊刷刷地扭頭望向門口。
只見昏暗的光線中,一個身影突兀地矗立在那里:長發(fā)凌亂地貼在慘白的臉上,淌著渾濁的泥水。
昂貴的錦袍濕透緊貼身體,勾勒出緊繃的肌肉線條,上面濺滿了泥點(diǎn);雙眼布滿血絲,宛若燃燒著幽暗的火焰,急促的喘息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這副模樣,在燭光搖曳、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簡直如同索命的惡魂驟然降臨。
“啊——!”侍女們的尖叫聲幾乎要沖破喉嚨,驚恐地?cái)D作一團(tuán)。
然而,她們的驚恐還未完全爆發(fā),那“惡鬼”已無視了她們的存在。
白戰(zhàn)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瞬間掃過空曠的外廳,沒有半分停留,身形一晃,已如風(fēng)般掠過她們,徑直沖向內(nèi)室方向的回廊。
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那個他離開前還賭氣背對著他,此刻卻讓他心膽俱裂的人兒。
通往內(nèi)室的回廊并不長,不過十?dāng)?shù)步的距離。然而此刻在白戰(zhàn)腳下,卻漫長得如同跋涉了千山萬水,橫亙了一個世紀(jì)。
每一步落下,都沉重得像是灌滿了鉛水。廊外暴雨如注,嘩啦啦砸在瓦片和青石地上,形成一片混沌的白噪音,卻更襯得回廊內(nèi)死寂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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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沉重如風(fēng)箱的呼吸聲,以及那幾乎要破胸而出的、瘋狂擂動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四肢百骸的恐懼。
他站在了內(nèi)室的雕花木門前。門上精致的鏤空紋樣,此刻在他眼中扭曲得如同鬼畫符。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側(cè)耳,將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聽覺上。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預(yù)料中因雷雨而起的低泣,沒有因腹痛發(fā)出的呻吟,甚至沒有一絲細(xì)微的翻身聲響。
只有無邊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混合著從門縫里滲出的、內(nèi)室特有的熏香與潮濕混合的微濁氣息。
這死寂,比剛才那撕裂天地的驚雷,更讓白戰(zhàn)感到驚怖。
“玉兒?”他試探著低喚了一聲,聲音干澀沙啞到自己都感到陌生。
沒有任何回應(yīng)。門內(nèi)仿佛是一個吞噬一切聲音的黑洞。恐慌似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頭頂!
他再也無法克制,猛地伸手推向房門?!爸ㄑ健币宦暣潭哪Σ谅曧懫?,門被推開。
一股更濃郁的、帶著沉悶塵埃和濕潤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
黑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內(nèi)室沒有點(diǎn)燈!厚重的云層遮蔽了月光,窗外暴雨肆虐,沒有一絲光亮透入。
眼前是純粹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這黑暗猶如冰冷的實(shí)體,瞬間包裹了他,堵住了他的口鼻,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玉兒,最是怕黑怕雷雨,澄心堂的內(nèi)室何時在夜里熄滅過燈火?!
一股暴戾的怒火“騰”地一下直沖頂門。這些下人,這些奴才是怎么做事的?!
王妃有孕在身,雷雨之夜,竟敢任由內(nèi)室漆黑一片?!她們該死,通通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