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左前方,一座通體赤紅、銘刻著繁復(fù)上古符文的八卦紫金丹爐正熊熊燃燒。
爐火并非凡焰,時而躍動如青蓮初綻,吞吐著純凈的生命氣息。
時而又轉(zhuǎn)為深沉的金紅,流淌著熔巖般的熾熱力量。
爐壁上的符文隨著火焰明滅,流淌著液態(tài)黃金般的光澤。
爐口氤氳蒸騰的,并非煙氣,而是凝成實質(zhì)的紫氣霞光,絲絲縷縷,帶著難以言喻的馥郁異香,沁人心脾,卻又蘊(yùn)藏著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
敖閏,性情向來如海嘯般急烈,此刻更是坐立難安。
寬大的錦袍下,肌肉緊繃,手指無意識地用力攥著石桌邊緣,指節(jié)發(fā)白。
他那雙蘊(yùn)含著雷霆之威的龍目,幾乎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丹爐,每一次爐火的明暗變化都牽動著他粗重的呼吸。
額角滲出的細(xì)密汗珠,在爐火映照下反射著微光,與他龍王的尊貴身份形成了強(qiáng)烈反差。
焦慮如同無形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的心臟,幾乎要破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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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其兄長敖廣。這位東海之主,龍族中公認(rèn)最為持重睿智的長者。
雖同樣心潮澎湃,如四海之水在胸中翻騰激蕩,面上卻維持著一貫的沉穩(wěn)如山。
他端坐如鐘,雙手平放在膝上,只有那微微瞇起的銳利龍眸深處,偶爾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巖漿般滾燙的激動與期待。
他深知任何多余的言語和動作,都只會給煉丹者增添無形的壓力。
掌控這天地造化之爐的,正是昆侖玉虛宮赫赫有名元始天尊的五弟子太乙真人。
他身披一件八卦紫綬仙衣,此刻卻無半分仙家飄逸。他的全部心神、所有道行,都傾注在眼前這爐即將功成的“九轉(zhuǎn)紫陽丹”上。
爐火的每一次跳動,都牽動著他周身流轉(zhuǎn)的仙力。
他手掐玄奧法訣,指尖縈繞著淡淡的清光,細(xì)微地調(diào)整著地脈之火的強(qiáng)弱與丹爐內(nèi)周天流轉(zhuǎn)的韻律。
整整一夜,他須臾未離,精神高度凝聚,竟不見絲毫倦容,唯有眼底深處那份極致的專注和隱隱的疲憊泄露了這“九轉(zhuǎn)”之功的耗費之巨。
仙家道體,不染塵埃,卻也并非全無消耗。此刻,爐內(nèi)紫氣氤氳到了極點,霞光幾乎要沖破爐蓋。
低沉的龍吟鳳鳴之聲在丹室虛空中隱隱回蕩——只差最后三刻,這奪天地造化、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便將徹底凝型!
太乙真人屏住呼吸,連拂塵都停止了飄動,整個人宛如化作一尊與丹爐融為一體的玉雕,只剩下那深邃的瞳孔,映照著爐火,捕捉著每一絲關(guān)乎成敗的能量漣漪。
與院中丹火輝映、能量涌動的景象僅一墻之隔,后院一間被重重禁制守護(hù)的靜室內(nèi),卻是另一番死寂般的景象。
玄玉寒冰榻上,西海三太子敖烈靜靜地躺著,俊朗非凡的面容褪去了往昔的桀驁飛揚(yáng)與戰(zhàn)神般的銳氣,只剩下一種玉石般的蒼白與沉寂。
他的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胸膛的起伏幾乎凝滯,仿佛靈魂已離體遠(yuǎn)游,只余下一具空殼。
床邊,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侍衛(wèi)楚言,背靠著冰冷的玄玉床柱,也守候了整整一夜。
長時間的神經(jīng)緊繃與疲憊終于在他意志最松懈的剎那襲來,頭顱猛地一沉,瞬間驚醒。
“主上!”楚言幾乎是本能地低呼出聲,心臟在胸腔里狂跳,目光如電,第一時間便射向榻上。
然而,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張毫無生氣的臉,那雙曾令敵人膽寒、令神魔側(cè)目的銳利金眸,依舊緊緊閉合著,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一股刺骨的寒意,比靜室外廊上的夜露更冷,頓時從楚言的腳底竄上頭頂,幾乎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