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zhàn)?”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和濃重的困惑,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
她試圖聚焦,視線艱難地攀爬上眼前咫尺之近的面容。
那張?jiān)钅焙T聞風(fēng)喪膽、棱角分明的臉龐近在眼前,深邃的眼窩下是濃重的陰影,下顎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幾縷碎發(fā),黏在緊繃的皮膚上。
他的眼眸極深,幽暗得如同子夜無星的戈壁,里面翻涌著她全然陌生的、近乎駭人的情緒——那是一種瀕臨絕境的野獸死死咬住最后獵物的瘋狂占有,又混雜著深淵般深不見底的恐懼和脆弱。
她認(rèn)得這是她的白戰(zhàn),她的將軍,她昨夜才在燭影下溫言軟語安撫過的丈夫。
可此刻的他,更像一頭傷痕累累、被逼至懸崖盡頭,正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唯一救贖的困獸。
他沉重而紊亂的呼吸灼燙地噴在她的頸側(cè),每一次起伏都帶著微不可察的戰(zhàn)栗。
“我在……哪里?”她喃喃低語,意識(shí)仍漂浮在混沌的邊緣,身體本能地在他懷中尋找了一個(gè)稍微舒適些的角度,溫順地依偎著他緊繃的胸膛。
這個(gè)細(xì)微的動(dòng)作,卻像投入滾油的火星。白戰(zhàn)的身體猛烈一震!箍著她的手臂瞬間收得更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仿佛她剛才那一聲迷茫的低語不是疑問,而是訣別的信號(hào)。
他的額頭重重抵上她的,滾燙的皮膚相貼,沉重的呼吸交織。
拓跋玉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里那顆心臟正以一種失控的、擂鼓般的力量撞擊著她的肋骨,仿佛下一刻就要掙脫束縛破膛而出。
“玉兒……”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像是粗糲的砂紙摩擦過喉嚨,每一個(gè)字都帶著灼熱的吐息,烙印在她的肌膚上,飽含著劫后余生般的驚悸。
“看著我…看著我!”那命令近乎哀求,帶著不容置疑的強(qiáng)硬,卻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需要她眼睛里映出自己的影子,需要她溫?zé)岬暮粑?、清晰的脈搏、柔軟的身軀——所有這些活生生的證據(jù),來驅(qū)散那如跗骨之蛆般啃噬他的“虛幻”魔影。
拓跋玉徹底清醒了。迷茫被更深的不解和一絲悄然滋生的心疼取代。
她抬起未被他禁錮的那只手,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撫上他汗?jié)竦哪橆a,指尖觸到他頸側(cè)一道尚未完全愈合、微微凸起的粗糙疤痕,或許是昨日新添的?。
溫?zé)岬闹父剐⌒囊硪淼啬﹃堑纻?,?dòng)作輕柔得如同觸碰易碎的琉璃。
“我在這里,白戰(zhàn),”她仰起臉,清澈的眼眸溫柔而堅(jiān)定地迎上他那雙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眸子,聲音雖輕,卻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試圖穿透他厚重的恐懼壁壘。
“一直都在。這里是澄心堂,我們的家。你昨夜…才回來。”她試圖用最樸實(shí)的事實(shí),去錨定他失控的心神。
“你再不會(huì)離開了,是不是?”她輕聲問,帶著一絲未消的睡意和全然信任的依賴,這依賴此刻卻成了對(duì)他最溫柔的拷問。
白戰(zhàn)沒有回答,喉結(jié)劇烈地上下滾動(dòng)了一下,仿佛咽下了千言萬語,只是更用力地將臉頰埋進(jìn)她馨香的頸窩,用一種仿佛要將生命都嵌入她的力道緊緊擁抱著。
拓跋玉清晰無比地感覺到,幾滴滾燙的液體,沉重地砸落在她的鎖骨上,帶著熔巖般的溫度,也帶著戈壁風(fēng)沙磨礪不去的、深可見骨的惶惑。
他如山岳般堅(jiān)實(shí)的肩背,在她柔弱的懷中,竟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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