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自己那杯酒,一飲而盡,動作瀟灑利落,面不改色,對拓跋野道:“玉兒不善飲烈酒,這酒,本王代她喝了便是?!?/p>
拓跋野看著白戰(zhàn)對妹妹細致入微的照顧和毫不掩飾的偏愛,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和欣慰。
他灌下一大口酒,大喇喇道:“王爺海量!我這妹妹打小身子嬌貴,確實喝不得太烈的。不過這性子嘛,”
他看著賴在妹夫懷里不肯挪窩的妹妹,意有所指地拖長了調(diào)子,“可是半點不嬌弱,倔得很,有時候像頭拉不回的小牛犢子?!?/p>
“拓跋野!”拓跋玉羞惱地又要發(fā)作。
“嗯,本王已知曉。”白戰(zhàn)淡然接話,手臂緊了緊,阻止懷中人起身,目光平靜地看著拓跋野,“玉兒的性情赤誠可愛,本王甚是喜愛。兄長不必憂心?!?/p>
這話說得直接,既是回應(yīng)拓跋野的調(diào)侃,更是一種鄭重的表態(tài)。
拓跋野端著酒囊的手頓了一下,收斂了幾分玩笑的神色,淺褐色的眸子對上白戰(zhàn)深邃平靜的目光,兩人之間仿佛有無形的氣流在交匯。
他看到了白戰(zhàn)眼中那份沉甸甸的認真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殿內(nèi)的氣氛似乎有了一剎那的微妙凝滯。
拓跋野率先移開目光,又咧嘴笑了起來,那絲銳利消失不見,恢復(fù)了方才的爽朗:“好!王爺爽快人!有你這句話,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就放心了。”
他舉起酒囊,對著白戰(zhàn)虛虛一敬,“來,我再敬王爺一碗!”說罷,又痛快地灌了一大口。
拓跋玉聽著白戰(zhàn)那句“甚是喜愛”,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方才的羞窘和惱怒都被一股暖流沖散,絲絲縷縷的甜意在心底蔓延開來。
她悄悄抬起眼睫,看著自家夫君線條冷硬卻在此刻顯得格外柔和的側(cè)臉,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融洽了許多。拓跋野不再刻意打趣妹妹,轉(zhuǎn)而與白戰(zhàn)聊起了草原的趣聞、風(fēng)物、部落的近況,言語間也試探性地提及了一些邊境貿(mào)易、草場劃分的看法。
白戰(zhàn)話不多,但每每開口都切中要點,既不失王爺?shù)耐溃纸o足了這位大舅兄體面。
他始終保持著環(huán)抱拓跋玉的姿態(tài),一手執(zhí)著玉杯飲酒,另一只手或輕撫她的手臂,或把玩她垂落的一縷青絲,姿態(tài)慵懶而親密。
拓跋玉安靜地依偎在他懷里,聽著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交談。兄長的聲音洪亮爽朗,帶著草原的陽光和長風(fēng);夫君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如山岳般令人安心。
馬奶酒的辛辣氣息混合著殿內(nèi)清雅的檀香,漸漸變得柔和。她緊繃的神經(jīng)慢慢放松下來,方才哭泣耗費的心神和羞窘帶來的疲憊感悄然涌上。
聽著他們低沉或洪亮的交談聲,感受著身后溫暖堅實的依靠,以及腰間那只充滿安全感的大手,她漸漸感到眼皮有些沉重,意識也有些朦朧。兄長爽朗的笑聲、夫君沉穩(wěn)的語調(diào),都仿佛成了遙遠而舒適的背景音。
她無意識地用小臉蹭了蹭白戰(zhàn)的衣襟,像只找到溫暖巢穴的雛鳥,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
哭紅的眼角還未完全褪去,長長的睫毛如同疲憊的蝶翼,終于安穩(wěn)地合攏。
白戰(zhàn)是最先察覺到懷中人兒這細微變化的人。
那具柔軟溫香的身子,一點點地卸去了支撐的力道,變得如同吸飽了陽光的云朵,輕盈又帶著微微的沉墜感,全然交付于他的臂彎。
他低頭看去,只見那張精致絕倫、此刻卸下所有防備的小臉,恬靜地枕靠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平穩(wěn)悠長,顯然已沉入了黑甜夢鄉(xiāng)。
那依賴的姿態(tài),是對他無聲的最高信任。
殿內(nèi)燭火跳躍的光芒,柔柔地灑在她沉睡的臉龐上,為那尚帶著淚痕的細膩肌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暖金色,更顯得她此刻毫無防備的純凈與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