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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頭崖邊與君絕，樊天秘境遇老僧（第2頁）

藥香裊裊的石室里，拓跋嗣盯著手中半塊玉佩出神。這是他從戰(zhàn)場帶回的湄卿唯一遺物，原本是一對，另一塊在他貼身的暗袋里。

“夫君可知，這玉佩上的流云紋有何寓意？”

記憶中，湄卿執(zhí)筆為他畫眉時的笑語猶在耳畔。那是他們成婚第三年，他奉命出征前夜。按中原風俗，妻子為遠行的丈夫畫眉，可保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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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彼龍?zhí)筆的手微微顫抖，畫出的眉峰卻英氣逼人，“這流云紋就是要纏著星星的月亮，夫君走到哪，云就跟到哪?！?/p>

他當時還笑她多愁善感。如今陰陽兩隔，才知尋常最是珍貴。

“施主，該換藥了?！?/p>

小沙彌的聲音將他拉回現(xiàn)實。少年僧人手腳麻利地拆開染血的繃帶，露出肋間猙獰的箭傷。

“咦？”小沙彌突然輕呼，“這傷口的形狀。。?！?/p>

拓跋嗣低頭看去，只見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竟隱約形成蝴蝶輪廓。他猛然想起湄卿墜崖時，那支翡翠銀簪在空中碎裂的模樣——十二片翡翠如蝶翼紛飛，在月光下劃出瑩綠軌跡。

“師父說施主的傷再有七日便可愈合?！毙∩硰浺贿吷纤幰贿叺?，“今早焚天境外傳來消息，樓蘭軍隊已經(jīng)包圍了霜骸城?！?/p>

“什么？！”拓跋嗣一把抓住小沙彌的手腕，“拓跋玉。。。我是說我女兒可還安好？”

小沙彌吃痛，怯生生道：“聽說王后臨盆在即，城中缺醫(yī)少藥。。?！?/p>

拓跋嗣眼前一黑。玉兒有孕在身他是知道的，算來產(chǎn)期就在這幾日。赫連玄戈那個畜生，分明是要趁他拓跋王室最脆弱的時候趕盡殺絕！

次日清晨，拓跋嗣拖著未愈的身體在寺中尋找線索。無塵法師說過，這古寺曾是前朝柳氏家廟。若湄卿真與柳氏有關，或許能找到蛛絲馬跡。

在后山碑林，一塊被苔蘚覆蓋的石碑引起他的注意。拂去青苔，露出“大周敕造柳氏女祠”八個斑駁大字。碑文記載，此地原是柳氏嫡女清修之所，因柳氏女精通醫(yī)術，常為百姓治病，朝廷特敕建祠以表其德。

最令拓跋嗣震驚的是碑陰文字：“。。。柳氏有女，小字湄，善岐黃，尤精金創(chuàng)。。?！?/p>

湄？拓跋嗣手指發(fā)顫。他從未聽妻子提起過身世，只知她是游方郎中之女。成婚那日，湄卿父母雙亡，是由他軍中老醫(yī)官牽著送入洞房的。

“施主果然在此?！睙o塵法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老僧拄著禪杖，目光落在石碑上：“看來施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p>

“法師早就知道？”拓跋嗣聲音沙啞。

“柳施主幼時曾在此隨她祖母學醫(yī)。”無塵法師輕撫碑文，“十二歲那年，柳家遭難，只她一人被老醫(yī)官救走。老衲也是那夜見到佩劍與古鐘共鳴，才想起這段往事?！?/p>

拓跋嗣如遭雷擊。難怪湄卿醫(yī)術精湛，常為軍中將士療傷；難怪她對這展翅蝴蝶情有獨鐘；難怪。。。

“她可曾。。。留下什么話？”拓跋嗣聲音哽咽。

無塵法師從袖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這是柳施主去年托人送來的，說若她有朝一日遭遇不測，便轉交施主?！?/p>

拓跋嗣顫抖著展開信紙，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嗣郎如晤：若見此信，妾身恐已赴黃泉。玉兒有孕，其夫白戰(zhàn)雖忠勇，然樓蘭虎視，望君早作打算。妾一生無憾，唯恨不能見外孫出世。祠堂古井下有密道通山外，內有柳氏醫(yī)書及。。?！?/p>

信紙突然被山風吹走，拓跋嗣急忙去抓，卻牽動傷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迷前，他仿佛看見湄卿站在月光里，對他輕輕搖頭。

第七個月圓夜，老僧帶他來到秘境最深處的“因果池”。池水顯示柳眉卿墜落時被突起的巖松掛住，卻在采藥人救援前被流沙吞沒。拓跋嗣暴怒擊碎水面，卻發(fā)現(xiàn)每一滴水珠里都映出不同的結局——在某個未被實現(xiàn)的可能里，眉卿正抱著他們的外孫在楓樹下嬉戲。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老僧拂袖重聚池水，“陛下若執(zhí)著于已逝之果，便看不見當救之因?！?/p>

三日前，回頭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