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心鱗徹底碎裂的剎那,全城百姓同時仰頭。無數(shù)光點從他們七竅中飄出,在夜空中匯成星河。
敖烈的龍須劇烈顫抖,那些全是拓跋玉被撕碎的魂魄。
妖師終于露出驚恐之色,白骨法杖瘋狂揮舞:“不可能!我明明用鮫人血咒封印了。。?!?/p>
“你忘了?!惫鞯娜馍黹_始琉璃化,聲音卻越來越清晰,“龍族的逆鱗,從來都是雙向的。”
她最后看向敖烈,唇邊泛起與三百年前在臨淵鎮(zhèn)告別時如出一轍的淺笑。
下一刻,萬千魂魄如流星墜落,在妖師周身織成金色的繭。
繭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那是魂魄在反噬施術者。
一道金光直沖云霄。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已飛身擋在敖烈面前。
“不要!”敖烈驚呼,卻見妖師的骨刃已經刺穿公主胸膛。鮮血噴涌而出,卻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漫天血珠。
每一顆血珠中都映出拓跋玉生前的記憶片段:樹影婆娑間,十五歲的拓跋玉攥緊了手中的藥簍。
她本是為了采集晨露才來到這片竹林,卻意外撞見了終生難忘的景象:竹葉沙沙作響,一尾銀白色小龍正艱難地在空地翻滾。
龍鱗沾著夜露,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隨著“咔”的輕響,龍角突然裂開細紋,少年清俊的面容從破碎的龍鱗中漸漸顯現(xiàn)。
“原來龍化形會疼。。。”她下意識咬住下唇,看著少年蜷縮著身子發(fā)抖。藥簍里的止血草被她不自覺揉碎,汁液染綠了指尖。
當少年終于完全化作人形時,拓跋玉呼吸一滯。他眉間有一枚銀鱗未褪,在陽光下像墜著的星子。
或許是察覺到視線,少年突然轉頭,驚得她慌忙躲到老槐樹后。發(fā)髻上的木簪勾住蛛網,她卻不敢伸手去拂,只能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竹葉飄落在少年肩頭時,她看清了他鎖骨處猙獰的傷口,那是道泛著黑氣的劍傷,與三日前鎮(zhèn)上出現(xiàn)的魔修劍氣如出一轍。
豆大的雨點砸在茅草屋頂上,拓跋玉第三次往火盆里添炭。床榻上的龍族少年仍在高燒,額間龍鱗燙得能烙餅。
“得罪了。。?!彼褐幹拿薏紤以趥谏戏?,遲遲不敢落下。
那道橫貫胸膛的傷疤邊緣,細小的龍鱗正隨著呼吸翕動。
當棉布終于觸到傷口時,少年突然悶哼一聲,龍角泛起珍珠般的光澤。
她手一抖,指尖不小心擦過龍角根部。霎時間,兩人同時僵住。龍角比她想象中柔軟,帶著玉石般的溫潤,卻又在觸碰瞬間變得滾燙。
“抱、抱歉!”拓跋玉耳尖燒得通紅,慌亂中打翻藥碗。
褐色的藥汁在少年白皙的腹肌上蜿蜒,她手忙腳亂去擦,卻在觸及肌膚時被一把攥住手腕。
少年睜開的龍瞳里映著她驚慌的臉:“你。。?!彼穆曇粢蚋邿岫硢。盀槭裁淳任??”
雨聲中,她低頭看見兩人交疊的手,自己的指尖還沾著龍角特有的瑩粉,在他腕上留下淺淺的金痕。
“我該走了。”他低聲道,嗓音里壓著龍族特有的低沉震顫。
拓跋玉沒應他,突然奪過他的劍,寒刃一轉,抵在自己頸間。
“玉兒!”敖烈瞳孔驟縮,龍爪猛地收緊,卻不敢上前一步。
她笑了,劍鋒映著晨光,在肌膚上壓出一道細痕,血珠滲出,像朱砂點就的命符。
“敖烈,”她輕聲問,“你說龍族一生只認一主,劍也一樣,是不是?”
他呼吸凝滯,龍鱗下的血脈隱隱發(fā)燙,那是逆鱗共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