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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驚雷裂夜玉蹤杳，踏碎千燈血色袍（第4頁）

帶著哭腔的呼喝聲和紛亂的腳步聲迅速在王府各處響起，與滂沱的雨聲混雜在一起。

白戰(zhàn)也沒閑著。他像一頭被逼瘋的困獸，開始在澄心堂內(nèi)外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燭臺被他緊緊攥在手中，昏黃的光暈隨著他急促的步伐劇烈晃動，在墻壁上投下龐大而扭曲的影子。

他一把掀開拔步床垂落的厚重帷帳，仔細檢查床榻的每一個角落，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他推開窗邊的軟榻，挪開巨大的檀木衣柜，連衣柜后面狹窄的縫隙都不放過，手指沾滿了灰塵。

他沖進放置書卷的耳房，嘩啦啦掀翻書架空無一物。他奔向小廚房，灶臺冰冷，水缸深幽……沒有！都沒有！

他的動作越來越粗暴，范圍不斷擴大。書房里的博古架被他一腳踹得搖晃，珍玩瓷器噼里啪啦摔碎一片。

他踹開偏殿的門，里面只有幾張空置的矮榻。他沖進浴房，扯開巨大的浴桶蓋子，里面只有半桶冰冷的清水……每一次滿懷希望的搜尋，換來的都是更深沉的絕望。

燭光搖曳，映著他布滿血絲、如同惡鬼般的雙眼，汗水混合著泥污，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顎不斷滴落。

時間在焦灼的搜尋和絕望的落空中一點點流逝。窗外的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反而愈發(fā)狂暴，勢要將整個天地都沖刷殆盡。

王府各處的燈籠火把在風(fēng)雨中飄搖不定，光影幢幢，如同鬼火。

丫鬟小廝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呼喊和腳步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王妃……王妃您在哪啊……”“王妃……王妃……”每一次呼喊都像針一樣扎在白戰(zhàn)的心上。

子時的更鼓，穿透重重雨幕，遙遠而又清晰地傳來。

“咚——咚——”

那聲音像喪鐘，重重敲打在白戰(zhàn)的心頭。已經(jīng)過了子時了！玉兒……玉兒懷著他的骨肉，在這冰冷的暴雨之夜，失蹤了整整一個多時辰！

她能去哪里？她那么怕黑怕雷！她能撐多久？腹痛發(fā)作了嗎？孩子……孩子怎么樣了？！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咽喉。白戰(zhàn)踉蹌一步，扶住冰冷濕滑的廊柱，才勉強站穩(wěn)。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比任何刀劍加身都要痛苦萬倍。

自責(zé)如同無數(shù)條毒蛇，狠狠地噬咬著他的靈魂。他猛地一拳砸在堅硬的廊柱上，骨節(jié)傳來鉆心的痛楚，卻絲毫不及心中的悔恨之萬一。

“白戰(zhàn)！你這個混蛋！世界第一的混蛋?。?！”他低吼著，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痛楚。

“你明知道她有孕在身，身體不適，你還跟她置氣；你還賭氣離家出走，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雷雨交加的夜里，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丈夫??！”

他恨不得時光倒流，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玉兒若有半點差池，他萬死難贖。

王府幾乎被他翻了個底朝天。池塘邊、假山石洞、后花園的涼亭、甚至是馬廄草料堆……所有可能藏身甚至不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反復(fù)搜查過。

回稟的下人一個個面如死灰，帶來的都是讓他心臟一次次沉入冰窟的消息：“啟稟王爺……沒……沒有找到王妃……”

“王爺……那邊也沒有……”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徹底將他淹沒，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

憤怒、焦灼、狂暴……都化作了無邊的冰冷和死寂。

白戰(zhàn)失魂落魄地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回澄心堂內(nèi)室。

他渾身濕透，泥污滿身，昂貴的錦袍破爛不堪，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

他再也支撐不住緊繃的身體，高大的身軀倚著冰冷的門板，緩緩地、無力地滑坐下去，最終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精雕細琢的木門硌著他的脊背，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痛感，卻遠不及心中那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