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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擁卿在懷猶驚懼，恐是黃粱夢一場?（第5頁）

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轟鳴。王爺……他到底……昨夜那雙手，冰冷如鐵鉗，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扼住她咽喉時那種絕望的窒息感再次洶涌襲來，讓她胃里一陣翻攪。

那張?jiān)诤诎抵幸老】梢姷哪槨娴氖峭鯛攩幔窟€是……府中其他可怕的存在？念頭紛亂如麻，越纏越緊，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不敢再深想，只能強(qiáng)迫自己將目光死死焊在磚地上那道光影上，仿佛那是唯一的錨點(diǎn)。

時間，在香灰無聲的飄落中，被無限拉長、抻薄。

就在這時，簾后那悠長平穩(wěn)得近乎詭異的呼吸聲，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極其短暫，短得如同幻覺。

緊接著，那呼吸的韻律發(fā)生了微妙的改變。不再是毫無波瀾的深眠，而是帶上了一絲……蘇醒前的滯澀？像沉船緩緩浮出漆黑的水面。

浮春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她猛地攥緊了交疊的手指，指關(guān)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在這死寂中異常清晰。

她驚駭?shù)脦缀跻]上眼，卻又死死忍住，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垂首侍立的姿態(tài)，眼角的余光卻不受控制地瞥向那道象征著兩個世界的垂花門簾。

簾內(nèi)，傳來一聲極輕、極緩的，衣料與被褥摩擦的窸窣聲。像沉睡的巨獸，在無邊的黑暗里，第一次，緩緩地、慵懶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

窗格斜落的光影，不偏不倚，正爬上了浮春特意盯著的那道磚縫。

屏風(fēng)之內(nèi)的錦繡堆中，白戰(zhàn)那雙曾讓整個長安閨閣嬌娥、云鬢朱顏盡折其眸的眼眸，?在濃密睫羽覆蓋的陰影下，如同蒙塵的琉璃，緩緩睜開了一道縫隙。

里面空茫茫一片，映不出半點(diǎn)晨曦，也映不出昨夜的血色。

沉重的眼簾費(fèi)力地?fù)伍_些許，視線里是鮫綃帳頂模糊扭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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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里混雜著清冽的冷香與一絲若有似無、令人不安的鐵銹氣息。

身體如同沉在深水中，每一寸骨骼都滯澀發(fā)僵，每一次細(xì)微的挪動都牽扯著麻木的鈍痛。

混沌的意識尚未凝聚成形，一種根植于骨髓深處的習(xí)慣卻已先于一切思考蘇醒。

空茫的視線甚至未能清晰勾勒出頭頂?shù)膸め＜y路，他那略顯蒼白、指節(jié)分明的手，便已憑著無數(shù)次重復(fù)形成的本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下意識地向身側(cè)熟悉的錦褥探去——撈向那個理應(yīng)溫軟沉睡的身影。?

“玉……”?

一個沙啞干澀，幾乎不成調(diào)的音節(jié)從他喉嚨深處溢出，微弱得像一聲嘆息。?

指尖在光滑的錦緞上劃過，下一瞬，卻陷入某種微涼的柔軟——是衣料下覆著的屬于人體的溫度與輪廓。

他的手掌本能地?cái)n住了一截纖細(xì)的手腕，或者是一段滑膩的臂彎。

那實(shí)實(shí)在在的觸感，帶著熟悉的、沉睡中人特有的松弛與微溫，穿透了他指尖的麻木與意識的混沌，沉沉地落在他感知的底端。?

?這預(yù)料之中的觸碰，如同一枚定心石，瞬間壓下了那剛剛在他心頭漾起的、毫無來由的巨大失落與不安的漣漪。?

須臾，他俯身將全然未醒的拓跋玉籠在懷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戰(zhàn)栗吻上她微涼的唇瓣。

那點(diǎn)溫軟在舌尖化開，像破曉時分檐角將墜未墜的露水，讓他想起漠北沙暴里干涸的血——唯有這樣真實(shí)的觸感，才能撕碎那些碾骨揚(yáng)灰的幻覺。

他的吻帶著三千里風(fēng)沙的粗糲，更深的是熔巖般翻涌的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