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為了保護一個微不足道的老蝦兵而付出的代價,看著他即便在最狼狽的時刻也不肯示弱的孤傲。
那一刻,汐瑤沉靜如深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這個名為敖烈的龍族太子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麻煩制造者”標簽。
一種混合著驚訝、一絲心疼以及更深層認知的情緒,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沒有上前安慰或幫忙,只是在他終于穩(wěn)住傷勢,緩緩站起準備離開時,才悄然轉(zhuǎn)身離去。
不久后,一瓶貼著東海瓊?cè)A島印記、專門化解此類陰毒之力、極其珍貴的“碧凝仙露”,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敖烈寢殿的案頭,沒有署名。
敖烈拿起那瓶溫潤如玉的小瓶,感受到上面殘留的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清冽氣息。
他緊抿的唇角,終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正帶著溫度和愉悅的笑容。
他知道,冰山并非不可融化,只是需要時間和真誠的溫度。
他珍重地握緊了玉瓶,仿佛握住了打開心門的鑰匙。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挫敗感,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甘甜。
有了這次無聲的關懷為橋梁,敖烈的“糾纏”方式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他不再僅僅是笨拙地投放物品或制造偶遇,而是開始嘗試真正的交流。
他會特意在藏書館挑一本記載深海奇異植物的圖譜,坐到汐瑤對面不遠的地方。
在她看完一段放下書休息時,狀似隨意地指著圖譜上某株罕見的海底植物問:“這‘星淚海蘿’真的只生于歸墟入口附近?傳聞它能凝聚星辰碎片的光芒,你…可曾見過?”
聲音雖仍帶著點刻意維持的平穩(wěn),但眼神卻泄露了一絲緊張和期待。
汐瑤抬眸看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敖烈?guī)缀跄苈牭阶约糊堉樵谛厍焕锕膭拥穆曇簟?/p>
就在他以為又要遭到無聲的拒絕時,汐瑤清澈的聲音響起:“見過一次。三百年前隨叔父巡查海界,在歸墟邊緣的亂流中瞥見過一片。它的光芒很微弱,像凝在葉子上的露水,卻能在最深沉的海底指引方向?!?/p>
她的聲音平靜,卻像最溫柔的暖流,瞬間撫平了敖烈所有的忐忑。
他心中狂喜,面上卻極力維持著鎮(zhèn)定,追問道:“那光芒……是何顏色?”
“初看是銀白,凝視久了,會泛出極淡的幽藍,如同被遺忘在海底深處的星光?!毕幠托牡孛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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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回圖譜上那株描繪著“星淚海蘿”的精致插圖,指尖無意識地拂過書頁邊緣。
她的話語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敖烈心中激起的漣漪遠未平息。
那“被遺忘在海底深處的星光”一語,不僅描繪了奇植,更像一道微光,驟然照亮了他長久以來的追尋之路。
敖烈胸腔里的龍珠仍在激蕩,但他強行按下那份幾乎要沖口而出的雀躍。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如常,甚至帶上一絲探討學問的意味:“原來如此……古籍記載其光如淚,倒不如你這‘深海遺星’來得貼切傳神?!?/p>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專注地鎖在汐瑤沉靜的側(cè)顏上,仿佛在鑒賞一件稀世珍寶,“如此說來,歸墟亂流兇險莫測,你當年……可曾被那景象震懾?”
問題悄然轉(zhuǎn)變了方向,從植物的光芒,滑向了她的經(jīng)歷與感受。
這不再是刻意的搭訕,而是源自心底、無法抑制的探究欲。
他想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哪怕只是三百年前驚鴻一瞥時的心緒。
汐瑤并未立刻回答。她抬起頭,深海般的眸子迎上敖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