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坊那邊鬧得沸沸揚揚,劉家大院里吵吵嚷嚷,油渣的香味飄得到處都是,可這些好像都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給隔開了,壓根進不了沈家小院。
沈君蘭還是每天在醫(yī)務(wù)室坐診,神色特別平靜。
看病、制藥、看書,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只是偶爾,她會用精神力掃一下藥坊那邊的情況。當(dāng)感知到那鍋被老王頭悄悄攤開晾曬,藥性特別燥烈的“劉氏基油”時,她眼底就會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嗯,時候差不多快到了。
再看沈家這邊,家里不知不覺彌漫著一股輕松的氛圍。
張博文和沈興業(yè)父子倆,在家“養(yǎng)傷”都一個多月了,終于能“出門見人”啦。
這天傍晚,沈君蘭特意去了趟隊部。
李隊長正被劉老根一直催著要“擴大藥坊規(guī)?!钡氖聝焊愕媒诡^爛額,一抬頭看見沈君蘭,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特別復(fù)雜。
“隊長。”沈君蘭語氣很平和地說,“博文和興業(yè)的傷養(yǎng)了一個多月,已經(jīng)好多了??傔@么在家歇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想著讓他們早點去上工,也好為集體出份力?!?/p>
這話就像一股清泉,一下子澆在了李隊長干渴的心上。
他心里明白,沈君蘭這是在體諒他的難處,主動把那些可能會出現(xiàn)的閑言碎語的口子給堵上了。
“沈大夫……”李隊長心里涌起一陣?yán)⒕危斑@……他們的傷真的全好了?可別勉強??!重活他們可干不了!”
“隊長您放心?!鄙蚓m微微一笑,“就是想讓他們活動活動身子骨,您看看有沒有啥輕松點的活計?工分多少都沒關(guān)系?!?/p>
李隊長看著她那清澈又坦蕩的眼神,猛地一拍大腿。
“有!放牧組!趙老頭那邊正好缺人手!”
“就讓博文和興業(yè)去跟著趙老頭放牛!這活兒不累,就是跟著牛走,看著點別讓牛跑丟了,也別讓牛去啃莊稼!工分……算一半!你看這樣行不?”
“行!謝謝隊長!”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張博文和沈興業(yè)就背上軍綠書包,帶上水壺,裝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出了門。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眼睛里都閃著怎么也藏不住的興奮。
終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家門啦!
兩人來到牛棚,見到了放牧組的負(fù)責(zé)人——趙老頭。
這趙老頭瘦得皮包骨頭,背還有點駝,嘴里叼著個油光锃亮的旱煙袋,用一雙渾濁的老眼睛把父子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啥也沒說。
旁邊還有個王老頭,也只是斜著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就悶頭牽著牛往村外走去。
那眼神里,透著疏遠(yuǎn)和審視。
張博文和沈興業(yè)心里都清楚,藥坊的事兒在村里都傳開了,村里人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他們也很識趣,沒多說話,默默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