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回來的沈君蘭,臉上那得意的表情,明擺著是在等著被夸獎呢。
沈君蘭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嗖”地一下沖到了頭頂。
心臟猛地一沉。
完了。
出大問題了!
都怪自己,把張博文的那些工具從空間里拿出來了,結(jié)果這父子倆白天裝病攢下的精力,全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了!
這哪里還像那個家徒四壁、讓人可憐的“癱瘓傷員”的家???!
這光可鑒人的地面,這整整齊齊的柴垛,這打磨得能當鏡子的桌椅!
這簡直就跟在腦門上刻了四個大字一樣:
俺家有糧!
俺家有閑!
在這個家家戶戶地面都是泥的、凳子破破爛爛、柴草亂堆的年代,這種太不尋常的“精致”,就好比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盞大燈!
這明擺著是在告訴所有那些心里有壞心思的人——
快來看!這家人不正常!這家人就是等著被宰的肥羊!
劉二狗他娘那貪婪的眼神還在眼前晃悠呢,沈君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張博文根本沒察覺到妻子的臉色已經(jīng)冷得像冰一樣了,還跟獻寶似的拍了拍光滑的木桌面:
“媳婦,你看看!興業(yè)這小子手可真巧!桌板的棱角我都讓他磨圓了,省得刮衣服!這凳子坐著也可舒服了!改明兒咱再弄張床板……”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君蘭著急的聲音打斷了。
“還改明兒?我看你們連今天都不想好好過了!”
聲音雖然不大,可透著一股能把人凍住的嚴厲和焦慮。
她快步走到那張“精品”木桌前,啥話都沒說,手一揮,桌子就直接在眼前消失了。
緊接著,一塊沒經(jīng)過任何加工的粗糙木板“砰”地一下出現(xiàn)在磚垛上。
沈興業(yè)和張博文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滿眼都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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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蘭的目光在這間被“收拾”得太體面的窯洞里掃了一圈,她指著那整齊的柴垛、光滑的地面、精致的木墩,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收拾得這么干凈整齊?怎么回事?嫌下放的日子太舒服了?想告訴全村人,咱們家壯勞力癱在炕上是裝的?!是吃飽了撐的,精力多得能把窯洞收拾得跟地主老財?shù)睦C樓似的?!”
她的目光像錐子一樣,直直地盯著張博文:“老頭子,你還以為是以前呢?這點警惕性都沒有了?這年頭,大家都窮才是正常的!誰家飯里野菜少點都得被人在背后說三道四!咱家倒好,地面光得能讓驢滑倒!柴禾碼得跟城墻一樣!還玩起打磨家具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因為后怕而產(chǎn)生的顫抖:
“村里人昨天為了半斤雜糧就能爭得頭破血流!今天就為了大黃這條狗,差點跟咱們拼命!這窯洞弄成這樣……是想告訴別人我們不僅吃得飽,還有閑工夫享受?你們可是傷員!是想等著被人抓出來當?shù)湫?,舉報我們‘家底厚實搞四舊’嗎?!”
每一句話,都像重重的錘子一樣,砸在大家的心口上。
張博文和沈興業(y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冷汗不停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