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章 敢搶牛車？給我滾下去?。ǖ?頁）

中午的時候，卡車喘著粗氣，停在了破舊的縣城汽車站。

大家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搖搖晃晃地從車上爬下來，就跟剛從土里挖出來似的。

“自己去找吃的！一小時后集合！誰遲到了可不等！”司機吼完，就跳下車自己休息去了。

這縣城破破爛爛的，街道又窄又泥濘，房子又矮又歪。

沈君蘭看著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在這兒，要是沒有糧票，那可真是寸步難行。

沈君蘭假裝在包袱里翻找，實際上從空間里拿出了幾個還帶著熱氣、又軟又白的白面饅頭，還拿出了那只摻了一點點靈泉的軍綠水壺。

一家人蹲在墻角的陰影里，默默地啃著饅頭，喝著水。

這普普通通的白面饅頭，在周圍一群啃著又黑又硬的窩頭、喝著生水的人中間，顯得特別扎眼！

哎呀，失策了……

沈君蘭心里“咯噔”一下，趕緊讓家人吃得快一點。

在角落里，秦懷玉正費勁地啃著一塊能把牙硌掉的雜糧餅，看到沈家手里的白饅頭時，眼睛一下子就紅了，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冒。

裝！接著裝！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裝到什么時候！

下午的旅程，簡直就是地獄升級。

交通工具換成了一輛老得掉牙、渾身都在抖的東方紅拖拉機。

這可真是真正的人貨混裝——人像沙丁魚一樣，被擠在拖斗的兩邊，中間堆滿了散發(fā)著霉味的麻袋和銹跡斑斑的農(nóng)具。

拖拉機“突突突”地噴著滾滾的濃黑毒煙，速度慢得跟蝸牛似的，可噪音卻大得震耳朵，感覺耳膜都要被扯破了！

黑煙毫不留情地往人群里撲，沒一會兒，每個人的頭發(fā)、眉毛、臉都被蒙上了一層黏糊糊的黑灰，活脫脫就像一群剛從煤窯里爬出來的小鬼！

道路崎嶇得要命，拖拉機就跟發(fā)了狂的醉漢似的，在碎石和泥坑之間瘋狂地顛簸、甩尾！

每一次劇烈的搖晃，都能引發(fā)一片驚恐的尖叫和一連串惡毒的咒罵！

秦懷玉被顛得膽汁都快吐光了，她死死地抓著冰冷的欄桿，看著旁邊同樣灰頭土臉，但坐得相對安穩(wěn)的沈君蘭，心里的恨意“噌噌”地往上漲！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酷刑”，拖拉機終于掙扎著開進(jìn)了稍微大一點的青山鎮(zhèn)。

一群人就跟從地獄里逃出來的難民似的，從拖斗上滾了下來，癱在地上，一個個筋疲力盡、狼狽不堪。

鎮(zhèn)上的貨運站，各個生產(chǎn)隊派來接人的干部早就等在那兒了。

“紅旗大隊！”

“向陽生產(chǎn)隊！”

……

“紅星生產(chǎn)隊！沈君蘭！張博文！沈興業(yè)！趙麗梅……秦懷玉！都過來！”

一個大嗓門、帶著濃重鄉(xiāng)音的老頭，在一輛破舊得“吱呀”響的牛車旁邊大聲喊著。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打著補丁的藍(lán)布褂，褲腿高高地挽起來，露出黝黑粗糙的小腿，腳上踩著一雙沾滿泥漿的草鞋。

他臉上全是一道道的皺紋，寫滿了歲月的滄桑，還帶著一絲不太容易看出來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