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哥!出大事啦!天塌下來啦!”
油氈布里面,火塘的光一閃一閃的,把刀哥臉上那道刀疤照得格外猙獰嚇人。
他慢慢地站起身,那巨大的影子帶著像山一樣的壓迫感,把劉老焉整個都給罩住了。
“兩斗苞谷的事兒,至于把你嚇成這熊樣?”
“不是??!劉開基……劉開基他……”劉老焉嘴唇哆哆嗦嗦,牙齒“咯咯”響,“他被炸死啦!是啞炮!人……人都被炸碎了!”
刀哥那雙像狼一樣兇悍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
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因為這消息變得稀薄了。
只有柴火“噼啪”響了一聲。
“什么?!死了?!”干猴忍不住尖叫起來。
“死了!昨天晌午!隊里炸石頭修壩,炮沒響……他去查看……”劉老焉說話都沒個條理,鼻涕眼淚全下來了,“‘轟’的一聲……啥都沒剩!隊里全亂套了!”
刀哥那魁梧的身子緩緩坐回到矮凳上。
他臉上的肌肉抽了一下,那道刀疤也跟著扭曲變形。
他抓起一個粗瓷大碗,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喉結(jié)上下滾動,發(fā)出粗粗的聲音。
火焰跳動著,照著他一聲不吭、冷冰冰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擠出幾個字,聲音里透著一種好像早就料到的冷酷。
“炸死的?……哼,倒省得老子動手了?!?/p>
這句話,就像一塊冰磚,“啪”地砸在了劉老焉的心口上,也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沈君蘭的耳朵里!
沈君蘭眼睛里閃過一道寒光。
有意思,自己這是無意間,幫別人除掉了個麻煩?
刀哥把大碗重重地往石頭上一磕,發(fā)出“鐺”的一聲脆響。
“他死了,你慌什么?”
他抬起眼睛,目光像刀子一樣,在劉老焉煞白的臉上刮來刮去。
“死人,不會亂說話……這規(guī)矩,你懂吧?”
劉老焉嚇得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撲通”一聲癱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泥地,大哭起來。
“刀哥……我不敢忘!可……可他沒了……誰給我糧??!隊里看得死死的,我上哪兒弄這么多好苞谷!”
他指著地上的麻袋。
“這袋……是我偷著用劉開基留下的鑰匙,從隊里偷的種子糧!這是……最后一次了!刀哥!求您饒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