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之上,那股硫磺與腐臭混合的惡臭已經(jīng)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無菌的、冰冷的金屬氣味。
李牧的手在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一種生理性的、無法抑制的戰(zhàn)栗。
他面前,那個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操作臺已經(jīng)自動展開。沒有血腥的場面,只有絕對的精準與高效。一把薄如蟬翼的高頻振動刀無聲劃開蜥蜴柔軟的腹部,切口平整,周圍的組織在被切開的瞬間就被微型力場封閉,沒有一滴血流出。
【活體樣本剝離程序,啟動?!?/p>
冰冷的電子音在腦海中響起,像一把手術(shù)刀,將李牧最后一點屬于舊時代修士的尊嚴也一并剝離。
一只精巧的機械臂探入,夾住那顆還在微弱搏動,卻被一團黑氣死死纏繞的妖丹。
【檢測到“舊神”污染源,啟動“法則凈化”程序?!?/p>
另一根更細的探針伸出,針尖亮起一抹純凈的白光,輕輕點在妖丹的黑氣上。
滋啦——
那團曾讓化神妖王瘋狂的怨毒黑氣,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如同一個寫滿了錯誤的程序被瞬間刪除,化作最純粹的數(shù)據(jù)流,被吸入探針末端的收集器。
安靜,高效,精準。
帶著一種對生命的極致漠視。
李牧看著那顆懸浮在能量力場中,恢復了部分光澤的妖丹,咽了口唾沫,喉嚨里卻像塞了把沙子,干澀得發(fā)痛。
他身后,那些宗門“觀摩團”的長老們,一個個臉色煞白。
萬劍宗宗主凌劍子死死按著劍柄,可那柄曾隨他斬斷山河的本命飛劍,此刻卻像一塊頑鐵,傳遞不出絲毫的共鳴。
它感應不到殺意,也感應不到敵意。
只有一種……面對更高維度造物時,源自本能的、徹底的臣服。
他修了一輩子劍,可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成為對方“手術(shù)臺上樣本”的資格都沒有。
……
一年后。
青陽州,原萬劍宗山門,現(xiàn)“第一材料科學研究院”。
凌劍子站在懸空走廊上,腳下是透明晶石鋪設的地面。透過晶石,能看到下方不再是鋒銳的庚金靈脈,而是一條條粗大的、閃爍著藍色電弧的“靈能輸送管道”,如巨龍的血管,將能量精準地輸送到每一個實驗室。
他走到一處露臺,習慣性地想引動天地靈氣,演練劍招。
可當他凝神感應時,整個世界仿佛都變了。
空氣中的靈氣依舊濃郁,但他那套運轉(zhuǎn)了五百年的心法,就像一把鑰匙插錯了鎖孔,無論他如何催動,都無法再引動一絲一毫的靈氣共鳴。
這個世界,不再認可他的“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