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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子時到了。
夜色黑得跟墨汁似的,連月亮都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靜悄悄地摸到了大石橋胡同,在沈家后院的墻根下停住了。
正是李老道。
他從一個破布口袋里,掏出幾面巴掌大的黑色小旗,按照一種很詭異的方位,一根一根插進(jìn)土里。
接著又拿出一個漆黑的小瓦罐,把上面的符紙揭開。
一股特別濃的腥臭味“呼”地冒出來,罐子里好像有活物在拼命蠕動,發(fā)出“沙沙”的細(xì)碎聲音。
最后,他拿出一個刻滿符文的木偶,上面還纏著幾根頭發(fā)絲。
這頭發(fā)絲是他讓吳家費(fèi)了好大勁,從沈君蘭破舊老屋的院墻縫里弄來的。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李老道盤腿坐下,嘴里開始念起低沉又古怪的咒語,那聲音根本不像人說話,倒像是夜梟用爪子在刮墓碑。
隨著咒語聲,他手里的木偶開始微微顫動。
小瓦罐里的東西也越來越躁動。
一股陰冷、污濁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變成肉眼看不見的黑氣,悄無聲息地鉆過高高的院墻,直往沈家內(nèi)宅撲去。
成了!
李老道臉上露出一絲又扭曲又猙獰的笑,好像已經(jīng)看到目標(biāo)在床上痛苦地打滾,慘叫著求死的樣子。
然而,就在那黑氣剛鉆進(jìn)院子的瞬間。
內(nèi)宅正房里,沈君蘭正盤坐在榻上,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這時她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里沒有一點警覺,也沒有絲毫緊張。
平靜得就像萬年不化的寒潭,深邃得只倒映出一只不知死活,跑來挑釁的小蚊蠅。
她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可她那磅礴得像神獄一樣的精神力,只是輕輕動了一下。
墻外,李老道的咒語正念到最關(guān)鍵的地方,臉上的得意還沒消失呢。
突然,他就感覺自己放出去的那股邪法力量,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大得沒邊的堤壩。
不,這不是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