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1章 黑市尋槍，遭遇稽查（第1頁）

瓦罐里那厚厚一沓紙幣，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宋衛(wèi)國坐臥不安。

獵槍，這個支撐他熬過無數(shù)寒冷與危險的精神圖騰，如今終于有了實現(xiàn)的可能。

但如何將錢變成實實在在握在手里的鐵家伙，卻是一道更兇險的關(guān)卡。

公開的供銷社絕無可能，私人持有槍支在這年頭是極其敏感的事情。

唯一的途徑，只剩下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黑市”。而通往黑市的門路，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劉老栓。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宋衛(wèi)國便揣上兩條風(fēng)干的野兔腿，再次敲響了劉老栓家的木門。

這一次，他開門見山，壓低聲音說明來意。

劉老栓聽完，吧嗒吧嗒抽了半天旱煙，渾濁的老眼在煙霧中審視著宋衛(wèi)國，半晌才緩緩開口：“衛(wèi)國，你想清楚了？那玩意兒可是燙手山芋。弄好了，是條膀子；弄不好，就是催命符?！?/p>

“劉叔，我想清楚了。”宋衛(wèi)國目光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山里越來越不太平，沒桿槍傍身，心里沒底。再說，指著小夾子彈弓，養(yǎng)不活這一大家子。規(guī)矩我懂，出了事，絕不敢牽連您老?！?/p>

劉老栓盯著他看了許久，似乎要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的動搖。

最終，他磕了磕煙袋鍋，嘆了口氣：“罷了。看你是真想走正道過日子。我年輕時認(rèn)得個人，姓胡，行里人叫他‘胡茬子’，早些年倒騰過這些家伙式。不過有些年沒聯(lián)系了，不知道他還干不干這營生，人還在不在?！?/p>

他給了宋衛(wèi)國一個模糊的地址，是靠近邊境線的一個叫“黑瞎子溝”的地方，叮囑他去找一個下巴有顆大黑痣、說話有點結(jié)巴的獵戶打聽，千萬不能聲張，要裝作收山貨的樣子。

“記住，見機行事。價碼往狠了砍，但別露富。東西拿到手，立馬走人，別回頭。”劉老栓最后的叮囑帶著濃濃的告誡意味。

宋衛(wèi)國鄭重記下，將兔腿留下，深深鞠了一躬：“劉叔，大恩不言謝?！?/p>

離開劉老栓家，宋衛(wèi)國的心跳得厲害。黑瞎子溝，那地方靠近邊境，林深路險，傳聞不太平。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回家簡單收拾了一下，帶上足夠的干糧和水，又將那沓錢用油紙包了，貼身藏在內(nèi)衣口袋里。想了想，又把那把磨得鋒利的柴刀別在腰后。

李素娟看著他忙碌，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默默地將幾個還溫?zé)岬母C頭塞進他的背簍，低聲道：“……早點回來?！?/p>

疏影和清淺站在母親身后，看著父親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小臉上寫滿了不安。

“嗯?！彼涡l(wèi)國應(yīng)了一聲，沒敢多看她們的眼睛，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門。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動搖決心。

去黑瞎子溝的路比想象中更難走。幾乎沒有像樣的路，全靠辨認(rèn)方向和踩出來的小徑。山林越來越密，積雪也越來越厚。一路上，他格外警惕，既要留意腳下的野獸陷阱（邊境附近常有人下套捕獵），又要提防可能出現(xiàn)的陌生人。

足足走了一整天，直到日頭偏西，他才根據(jù)劉老栓描述的landmarks，找到了那個隱藏在群山褶皺里、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屯落——黑瞎子溝。這里比他的屯子更加偏僻破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邊境地帶特有的、緊張而封閉的氣息。

他按照指示，找到那個下巴有顆大黑痣的獵戶。對方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眼神警惕得像只老貓，打量了宋衛(wèi)國半天，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你……你找誰？干啥的？”

宋衛(wèi)國堆起憨厚的笑容，遞上一包煙（特意買的）：“大哥，打聽個人，胡茬子，胡老哥。我叔讓我來的，收點山貨?！?/p>

那獵戶聽到“胡茬子”的名字，眼神閃爍了一下，接過煙，語氣緩和了些：“老胡……好久沒見了。你……你往屯子最西頭那間獨門獨院的破房子看看，不……不知道還在不在?！?/p>

宋衛(wèi)國道了謝，朝著屯子最西頭摸去。那是一片廢棄的房區(qū)，只有一間低矮的土坯房還勉強立著，煙囪冒著若有若無的煙，院墻塌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歪歪斜斜的木柵欄門。院里堆著雜亂的柴火和獸皮，一個穿著油膩舊軍大衣、頭發(fā)花白雜亂的老頭正坐在門檻上磨刀，聽到動靜，頭也不抬，聲音沙啞地問：“誰?。俊?/p>

“胡老哥？劉老栓叔讓我來的?！彼涡l(wèi)國壓低聲音。

磨刀的動作停住了。老頭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布滿皺紋的臉，一雙眼睛卻異常銳利，像鷹隼般盯著宋衛(wèi)國?！皠⒗纤ǎ磕抢霞一镞€沒死？他讓你來干啥？”

“想……想請老哥幫幫忙，看看有沒有……稱手的‘老伙計’。”宋衛(wèi)國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像行內(nèi)暗語。

胡茬子瞇著眼打量了他半天，又看了看他身后，確認(rèn)只有他一個人，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示意宋衛(wèi)國跟他進屋。

屋里又黑又潮，彌漫著濃烈的煙草、皮革和霉味混合的怪味。胡茬子點亮一盞昏暗的油燈，在墻角一堆破麻袋里翻找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拖出一個用油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長條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