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載著金黃蜂蜜的瓦罐,如同陽光下凝固的琥珀,散發(fā)著誘人的甜香。歸家的路上,孩子們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就連海礁和海巖臉上被蜂蜇出的紅腫,似乎也成了光榮的勛章。清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蜂蜜的種種吃法,疏影則細心觀察著路邊,順手采了幾株能緩解蜂毒的藥草。
然而,走在隊伍最后的宋衛(wèi)國,心卻如同墜著鉛塊。那林中一閃而逝的窺視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心頭纏繞不去。錢福貴的爪牙竟敢跟到如此近的距離,其囂張和急切,已昭然若揭。這不僅僅是監(jiān)視,更像是在尋找一個致命的下手時機。
回到家中,李素娟看到滿載而歸的蜂蜜和孩子們雖帶傷卻興奮的模樣,總算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連日來難得的真切笑容。她連忙接過瓦罐,又心疼地去查看海礁海巖的傷勢。
“沒事,媽,就蜇了幾下,過兩天就好?!焙=负┬χ瑴啿辉谝?。
“就是,這蜜可真甜,值了!”海巖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經(jīng)嘗到了蜂蜜的滋味。
宋衛(wèi)國將蜂蜜妥善存放好,只留出一小罐,讓李素娟晚上給孩子們沖水喝,又取了些讓她調和藥膏,給海礁海巖敷上。甜蜜的滋味暫時驅散了籠罩在家庭上空的陰云,晚飯時,就著金黃的蜂蜜水,吃著李素娟烙的油餅,氣氛終于輕松了許多。連小懷瑜都咂摸著沾了蜂蜜的手指,咯咯直笑。
但宋衛(wèi)國并未放松警惕。夜深人靜,家人都已睡下,他獨自坐在院中,就著清冷的月光,緩緩擦拭著那桿跟隨他出生入死的56半步槍。槍膛幽深,映照著他冷峻的眉眼。錢福貴必須盡快解決,否則家人永無寧日。然而,對方在暗,自己在明,又有官面上的關系,貿然動手,極易落入圈套。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一種極其細微的、不同于夜風聲的窸窣聲,隔著院墻傳入了他的耳中。不是一兩個,而是一群!伴隨著幾聲壓抑的、帶著貪婪與焦躁的低嚎。
是狼!而且不止一只!聽動靜,至少是一個小型狼群!
宋衛(wèi)國瞬間起身,眼神銳利如鷹。屯子附近雖然偶爾有狼跡,但如此靠近人居,形成合圍之勢,極不尋常!他猛地想起昨日分熊肉時,那濃烈的血腥氣……以及錢福貴那陰毒的眼神!
“海礁!海巖!抄家伙!有狼!”宋衛(wèi)國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寂靜的夜里炸響。
幾乎是同時,東西兩面的院墻外,同時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聲!數(shù)對幽綠的光點,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地獄的鬼火,迅速逼近!
屋內瞬間燈火通明。李素娟披著外衣沖出來,臉色煞白。疏影和清淺也驚醒,趕緊護著被嚇醒、哇哇大哭的幾個妹妹。海礁和海巖反應極快,抓起靠在墻邊的柴刀和弓箭就沖到了宋衛(wèi)國身邊。
“點上火把!快!”宋衛(wèi)國一邊迅速將步槍子彈上膛,一邊下令。野獸怕火,這是常識。
海礁立刻沖到灶間,引燃了早就備好的、浸了松油的柴捆。熊熊火光騰起,暫時驅散了部分黑暗,也映照出了院墻外的景象——足足有七八頭體型瘦削、眼神兇殘的餓狼,正在墻外逡巡,試圖尋找突破的缺口!它們顯然是循著昨日熊肉的血腥氣而來,但時機和地點,巧合得讓人心驚!
“是……是狼群!”清淺聲音發(fā)顫,緊緊攥住了疏影的胳膊。
“別怕!都進屋,關好門!”宋衛(wèi)國聲音沉穩(wěn),如同定海神針。他將步槍架在院門一側的射擊孔上(建房時他特意留的),目光冷靜地掃視著狼群。
李素娟強忍著恐懼,連拉帶抱,將幾個小的全部弄回屋里,緊緊閂上了房門,但她們都扒在窗戶縫邊,緊張地向外張望。
狼群被火光阻擋,焦躁地低吼著,不斷試探。一頭格外雄壯、額頭有一道白痕的頭狼,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猛地人立而起,前爪搭上了不算太高的土坯院墻,呲著慘白的獠牙,作勢欲撲!
“砰!”
宋衛(wèi)國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槍口噴出熾熱的火焰,子彈精準地射入了頭狼張開的口中,從后腦穿出!
頭狼連慘叫都未能發(fā)出,直接從墻頭栽落,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頭狼斃命,狼群瞬間一陣騷動,攻勢一滯。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們并未退去,反而因為血腥味的刺激和頭狼的死亡,變得更加狂躁起來!剩下的狼發(fā)出凄厲的嚎叫,開始更加瘋狂地沖擊院墻,甚至試圖用爪子刨挖墻根!
“它們瘋了!”海巖驚呼,一箭射向一頭試圖躍上墻頭的狼,箭矢擦著狼皮飛過,未能命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