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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夫妻夜話，隔閡消融（第1頁）

屯長李老漢的“調(diào)解”和王翠花母子的暫時退卻，并未讓宋家小院真正恢復平靜。

那桿靠在墻角的56半自動步槍，如同一個沉默而強大的闖入者，其存在感無時無刻不彌漫在空氣中，尤其是對李素娟而言。

白日的忙碌尚且可以分散注意力，但每當夜幕降臨，煤油燈昏黃的光暈下，那被舊布遮蓋的長條形狀，便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

她會不自覺地加快手中的活計，縫補衣物、收拾碗筷的動作都帶著一絲倉促，仿佛想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躲進相對安全的睡眠里。

然而，即便躺下，她也常常輾轉(zhuǎn)反側(cè)，耳朵警惕地捕捉著屋外的任何一絲風吹草動，以及身邊丈夫沉穩(wěn)的呼吸聲。

宋衛(wèi)國將她的不安看在眼里。

他知道，單純的言語保證在鐵一般的事實（那桿槍）面前是蒼白的。

他需要時間，也需要契機，來化解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恐懼。

這天，宋衛(wèi)國進山收獲不錯，用步槍打到了一只肥碩的獐子（香獐，取其麝香價值更高，但此時宋衛(wèi)國主要目標還是肉食），還順帶用舊法子套了兩只野雞。

獐子肉雖然略帶腥膻，但肉質(zhì)細膩，是難得的野味。

晚上，李素娟將獐子肉用大量山花椒和野蔥燉了，濃烈的香料氣息勉強壓住了腥味，燉出的肉湯卻異常鮮美。一家人圍坐在炕桌旁，孩子們吃得津津有味，連最小的懷瑾都咿咿呀呀地張著小嘴想要。

宋衛(wèi)國破例給自己倒了小半碗散裝白酒，就著獐子肉，慢慢喝著。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沉默，而是主動挑起了話頭，語氣盡量平和：

“今天在山里，看到一片榛子樹，今年結(jié)得不錯。等過段時間榛子熟了，讓疏影清淺跟著去撿點，炒熟了當零嘴，也能換點錢。”

李素娟正低頭給念娣（嫣然）喂飯，聞言輕輕“嗯”了一聲，沒抬頭。

宋衛(wèi)國繼續(xù)道：“靠南邊那個溝塘子，冰化得差不多了，我瞅著有魚翻花。等天再暖和點，可以去下網(wǎng)，弄點魚給孩子們熬湯補腦子?！?/p>

李素娟喂飯的動作頓了頓，依舊沒說話，但側(cè)耳傾聽的姿態(tài)表明她在聽。

宋衛(wèi)國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聲音低沉了些：“開春……疏影和清淺上學的事，我琢磨著，得提前去學校打聽打聽，具體要辦哪些手續(xù)，學費書本費到底要多少。錢雖然緊了點，但擠一擠，應該夠?！?/p>

提到女兒上學，李素娟終于抬起頭，看了宋衛(wèi)國一眼，眼神復雜。這是她心底最深的期盼，也是最大的憂慮。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宋衛(wèi)國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知道觸到了她最關心的事。他放下酒碗，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認真地看著她，語氣變得更加誠懇：

“素娟，我知道你怕這桿槍。”他指了指墻角，“覺得它危險，惹禍?！?/p>

李素娟身體微微一顫，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別過臉去，默認了。

“說實話，剛拿到它的時候，我心里也怵。”宋衛(wèi)國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剖析內(nèi)心的坦誠，“這玩意兒不是柴刀，弄不好真會出事。但我更怕的，是沒它?！?/p>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沉重：“你想想張老憨叔的腿，想想宋衛(wèi)民干的那些腌臜事。以前咱沒本事，只能忍著，受著?？涩F(xiàn)在不一樣了。”

“有了它，我進山腰桿子硬，能往深里走，能打值錢的大貨。打了獐子，賣了錢，才能給疏影清淺交學費，買新衣裳，才能讓你和孩子們吃上飽飯，不用再看人臉色過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