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1章 焦土新生，鹿鳴引弓（第1頁）

倉房方向的火光與濃煙，如同一條猙獰的黑龍，撕破了黎明的靜謐。宋衛(wèi)國持槍狂奔而去的身影，深深烙印在每個家人的眼中，帶著決絕與滔天怒火。

家中，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李素娟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指揮。“海礁，海巖，把狼尸拖到遠(yuǎn)處埋了，血跡用土蓋好！疏影，清淺，照顧妹妹，檢查家里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被動了手腳！”她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她知道，此刻自己絕不能亂。

孩子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海礁海巖二話不說，忍著疲憊和狼群帶來的心悸，迅速處理狼尸。疏影和清淺將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妹妹們聚攏在堂屋，輕聲安撫，同時仔細(xì)檢查著院墻和屋角。連最小的懷瑾（七丫）都緊緊抱著清淺的腿，大眼睛里滿是驚恐，卻咬著嘴唇?jīng)]有哭出聲。

當(dāng)宋衛(wèi)國拖著被煙火熏黑、帶著一身疲憊與寒意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倉房終究沒能完全保住，存放的部分山貨和幾張硝制好的皮子化為了灰燼，損失不小?？v火者顯然熟悉地形，動作迅速，在屯民們被狼嚎和槍聲吸引注意力時趁機(jī)下手，事后更是逃得無影無蹤。

“是錢福貴的人，跑得快，沒抓住?！彼涡l(wèi)國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憤怒，他將一個從火場邊緣撿到的、與昨夜狼群來襲時發(fā)現(xiàn)的同樣材質(zhì)的油紙片扔在桌上，“一模一樣的的東西。”

屋內(nèi)一片沉默。損失固然令人心痛，但更讓人心底發(fā)寒的是對手的狠毒與不擇手段。這已不是簡單的嫉妒或沖突，而是要將他們一家逼上絕路。

李素娟看著丈夫布滿血絲的眼睛和熏黑的臉頰，心疼不已，連忙去打水給他清洗。疏影默默地去灶房重新生火，準(zhǔn)備燒些熱水和吃食。清淺則紅著眼圈，憤憤地踢了一下桌腳：“太欺負(fù)人了！爸，咱們報官吧！”

“報官？”宋衛(wèi)國用濕毛巾擦著臉，冷笑一聲，“證據(jù)呢？這點油紙片？官字兩張口，錢福貴那個表叔在信用社，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別的牽扯？沒有鐵證，報官說不定反被他咬一口。”

他看向圍攏過來的家人，目光逐一掃過妻子擔(dān)憂的臉，兒女們或憤怒或恐懼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漸漸沉淀為一種更加冰冷、更加堅定的決心。

“狼，要打?；?，要救。但咱們自己家的日子，更不能垮！”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倉房燒了，可以再蓋。山貨沒了，可以再收。皮子毀了，可以再打！只要人還在，只要咱們一家人的心齊，就沒什么能真正打倒我們！”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眼下最要緊的，兩件事。第一，把家守好，不能再出紕漏。第二，盡快弄到一筆錢，把燒掉的本錢掙回來，把倉房重新壘起來！要讓那些等著看咱們笑話、盼著咱們倒下的人看看，宋家，沒那么容易垮！”

他的話如同給家人們注入了一劑強(qiáng)心針。李素娟用力點頭：“對，衛(wèi)國說得對！咱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海礁海巖挺直了腰板：“叔，你說怎么干，我們就怎么干！”疏影和清淺也握緊了小拳頭。

簡單的早飯過后，宋衛(wèi)國開始分配任務(wù)?！昂＝?，海巖，今天你們倆辛苦點，把倉房的廢墟清理出來，能用的木料、石料挑出來。素娟，你帶著疏影清淺，把家里剩下的山貨和皮子重新清點、整理，找個穩(wěn)妥的地方放好。我去趟山里。”

“還進(jìn)山？”李素娟擔(dān)憂地問，昨夜狼群的陰影尚未散去。

“必須去?！彼涡l(wèi)國眼神銳利，“狼群剛退，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來。錢福貴剛放了火，也會消停幾天觀察動靜。這是空隙。咱們需要快錢，山里現(xiàn)在最值錢的，就是那群馬鹿的鹿茸！現(xiàn)在是產(chǎn)茸的旺季，鹿茸的價格，抵得上十張好皮子！”

鹿茸！那可是比熊膽還要金貴的東西！聽到這個目標(biāo)，海礁和海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昨夜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

“爸，我跟你去！”清淺立刻喊道。

“不行。”宋衛(wèi)國斷然拒絕，“這次不是尋常狩獵，目標(biāo)明確，要快，要準(zhǔn)。人多反而容易驚擾鹿群。你們在家，把家守好，就是最大的功勞。”

他看向李素娟：“把咱家那點白面都拿出來，中午給孩子們做點好的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有力氣等我們回來?！?/p>

李素娟重重點頭：“你放心去，家里有我。”

宋衛(wèi)國不再多言，迅速整理裝備。他帶上了56半步槍，充足的子彈，以及那幾支自制的鹿哨，還有繩索、獵刀和一壺水，幾塊干糧。他沒有穿厚重的棉衣，而是換上了更利于山林潛行的單薄舊衣。

出發(fā)前，他挨個摸了摸女兒們的頭，對疏影道：“爹知道你心細(xì)，幫著你媽看好家?！庇謱＝负r道：“家，交給你們了?！?/p>

“叔（爸），你放心！”三人異口同聲，眼神堅定。

宋衛(wèi)國獨自一人，再次踏入晨霧彌漫的山林。與往日不同，這一次，他的背影除了獵人的沉穩(wěn)，更多了一份為家庭生存而戰(zhàn)的決絕。他沒有選擇往常的路線，而是繞了一個大圈，從一條更隱蔽、更難以行走的獸徑，向著上次發(fā)現(xiàn)馬鹿群活動的區(qū)域迂回前進(jìn)。他必須確保，這次的行蹤絕對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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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依舊，但宋衛(wèi)國的心境已然不同。他的感官提升到極致，不僅搜尋著獵物的蹤跡，更警惕著任何可能存在的、屬于人類的窺視。每一步都輕巧如貓，每一次呼吸都盡量放緩，他如同一個融入山林的幽靈。

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和超乎常人的追蹤技巧，他在中午時分，終于再次找到了那群馬鹿活動的痕跡。新鮮的蹄印、被啃食的樹皮、以及空氣中隱隱殘留的鹿群特有的膻味，都指引著方向。他沒有貿(mào)然靠近，而是選擇了一處位于下風(fēng)口、既能俯瞰鹿群常去飲水的溪谷，又便于隱蔽和射擊的高地，耐心地潛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