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貂皮帶來的震動,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漣漪尚未完全平息,屯子里又鬧起了新的邪乎事。
這幾天,好幾戶人家雞籠遭了殃。不是雞被咬死吸干了血,就是被拖走吃得只剩幾根毛。
現(xiàn)場留下的腳印細(xì)小,鬧得人心惶惶。
有年紀(jì)大的老人,捻著胡子,神秘兮兮地念叨:“怕是黃大仙(黃鼠狼)作祟,這東西邪性,記仇,不能輕易招惹?!?/p>
傳言越傳越玄乎,甚至有人說半夜聽到過類似小孩哭的笑聲,更坐實了“黃皮子”報復(fù)的說法。
幾戶丟了雞的人家又氣又怕,連罵街都不敢太大聲,生怕惹惱了“大仙”,招來更大的禍?zhǔn)隆?/p>
宋衛(wèi)國聽到這些議論,只是嗤之以鼻。
什么黃大仙,不過是些成了精的畜生,仗著點小聰明和人們迷信的心理作怪罷了。
他常年跟山林打交道,深知這些家伙的習(xí)性。
黃鼠狼確實狡猾,嗅覺靈敏,行動迅捷,尤其擅長鉆縫隙,普通的雞籠根本防不住。但它們怕人,更怕比它們更兇的東西。
這天傍晚,宋衛(wèi)國從山里回來,剛進屯子,就看見鄰居張老憨蹲在自家院門口,對著空蕩蕩的雞籠唉聲嘆氣,腳邊散落著幾根帶血的雞毛。
“張叔,咋了?雞又丟了?”宋衛(wèi)國停下腳步問道。
張老憨抬起頭,見是宋衛(wèi)國,苦著臉說:“可不是嘛!衛(wèi)國兄弟,這都第三只了!這挨千刀的黃皮子,專挑我家的肥母雞下手!這可都是下蛋的寶貝疙瘩??!”張老憨老伴身體不好,就指望這幾只雞下蛋換點零錢抓藥,此刻心疼得直拍大腿。
宋衛(wèi)國看了看雞籠被咬開的破洞,又看了看地上那些細(xì)小的足跡,心里有了數(shù)。他沉吟了一下,說:“張叔,您別急。這東西沒那么邪乎,就是欠收拾。今晚我?guī)湍刂纯础!?/p>
張老憨將信將疑:“衛(wèi)國,你可小心點,都說那玩意兒邪性……”
“放心吧,張叔,畜生再邪,還能邪得過獵槍柴刀?”宋衛(wèi)國笑了笑,語氣里帶著自信。
回到家,宋衛(wèi)國把幫張老憨抓黃鼠狼的事跟李素娟說了。李素娟正在灶臺邊和面,準(zhǔn)備蒸窩頭,聞言手頓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擔(dān)憂:“聽說那東西放屁臭得很,還能迷人心竅……你,你小心點?!?/p>
這近乎下意識的關(guān)心,讓宋衛(wèi)國心里微微一暖。他點點頭:“嗯,我知道。弄點棉花塞鼻子就行。”
疏影和清淺在一旁聽著,眼睛瞪得大大的,既害怕又好奇。黃大仙的故事她們可沒少聽,心里都覺得那是一種很可怕很神秘的東西。
宋衛(wèi)國沒再多說,找出一些結(jié)實的麻繩,又削了幾根粗細(xì)合適的硬木棍。他不用大板夾,那玩意兒動靜太大,容易把狡猾的黃鼠狼嚇跑。他要用更精巧的活扣套索。
夜幕漸漸降臨,屯子里家家戶戶早早熄了燈,似乎都怕招惹上那不干凈的東西。只有張老憨家院外,宋衛(wèi)國找了個背風(fēng)的草垛后面隱蔽起來,嘴里嚼著干硬的窩頭,耳朵豎得像雷達,捕捉著周圍的任何一絲動靜。
初冬的夜,寒氣逼人。呵出的氣瞬間變成白霧。宋衛(wèi)國裹緊了棉襖,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黃鼠狼一般都是夜深人靜時才出來活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宋衛(wèi)國腳都快凍麻的時候,一陣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張老憨家雞籠方向傳了過來!
來了!宋衛(wèi)國精神一振,屏住呼吸,悄悄探出頭。
借著微弱的月光,只見一個細(xì)長靈活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溜到了雞籠邊。它人立而起,小腦袋左右晃動,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那雙小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正是那只作惡的黃鼠狼!看體型,比一般的要大上一圈,難怪能屢屢得手。
黃鼠狼觀察了一會兒,似乎覺得安全了,便低下頭,開始用尖利的牙齒啃咬雞籠上那個原本就有些松動的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