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尚未完全驅(qū)散夜霧,林默言已坐在鎮(zhèn)魂木下翻閱那本泛黃的奶奶日記。紙頁脆薄如蝶翼,字跡卻沉穩(wěn)如鐵,一筆一劃皆透著歲月沉淀后的清明。昨夜“260·新生”之門開啟后,他便徹夜未眠——不是因疲憊,而是心中隱隱覺得,真正的契約尚未完成。
魔尊靠在不遠(yuǎn)處一塊青石上,閉目養(yǎng)神,黑袍裹身,袖口微卷,露出腕間幾片暗金色的鱗甲。那些鱗片在晨曦中泛著幽光,仿佛沉睡的古獸之眼,隨時準(zhǔn)備睜開。
“你有沒有覺得……”林默言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風(fēng),“‘新生’只是開始?”
魔尊緩緩睜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日記上。“你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林默言沒有回答,只是將日記翻到一頁夾著干枯紫藤花的章節(jié)。那一頁墨跡比其他地方更深,像是反復(fù)書寫、又反復(fù)擦拭后留下的痕跡。他指尖輕輕撫過一行小字:
“鎮(zhèn)魂木非樹,乃共生契約之載體。需血脈與本源靈力共同激活,方能引兩界共鳴?!?/p>
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那行字下的紙面竟微微滲出朱砂般的紅液,如活物般沿著桌面蔓延,迅速勾勒出一個繁復(fù)卻簡潔的陣圖——六芒為基,雙環(huán)相扣,中央一點空缺,似待嵌入某物。林默言猛地縮手,卻見那朱砂陣法并未攻擊,反而散發(fā)出一股溫和的牽引之力,仿佛在呼喚某種沉睡已久的存在。
“這是……召喚陣?”魔尊站起身,緩步走近。
“不,是驗證陣。”林默言凝視陣心,“它在確認(rèn)‘資格’?!?/p>
魔尊略一沉吟,竟毫不猶豫地摘下一片腕間鱗甲,輕輕置于陣法邊緣。剎那間,朱砂如血沸騰,整張陣圖驟然亮起赤紅光芒,隨即浮現(xiàn)出兩個篆體大字:
“坐標(biāo)”
字跡一閃即逝,但林默言早已將其刻入腦?!谴饲扒嚆~殘片投射出的某個隱秘地點,位于兩界交界處一座早已荒廢的道觀之下。
“走。”魔尊收起鱗片,語氣不容置疑。
兩人御風(fēng)而行,半個時辰后便抵達(dá)那座被藤蔓吞噬的道觀。觀門傾頹,神像蒙塵,唯有正殿中央的地磚排列異常規(guī)整,隱隱透出靈力波動。林默言以指為筆,在地面畫出朱砂陣的輪廓,陣成之際,腳下傳來一聲低沉轟鳴,地板裂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地窖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陳年香灰與朽木的氣息。四壁刻滿古老咒文,字跡斑駁,卻在林默言踏入的瞬間泛起微光。他心頭一震——那些咒文竟與他體內(nèi)流淌的血脈產(chǎn)生共鳴,如同久別重逢的親人低語。
“這些符文……是林家祖?zhèn)鞯摹踔洹?。”他喃喃道,“奶奶曾說,只有直系血脈才能喚醒鎮(zhèn)魂木的真形?!?/p>
他伸手觸碰左側(cè)石壁,指尖所及之處,咒文逐一亮起,最終匯聚于一處凹陷。那凹槽形狀奇特,邊緣呈不規(guī)則鋸齒狀,卻莫名熟悉。
“玉佩碎片!”林默言猛然想起——自柳玄舟死后,他們陸續(xù)收集到散落各地的玉佩殘片,每一片都刻有不同符印,卻始終無法拼合。此刻他迅速取出所有碎片,一一比對,果然嚴(yán)絲合縫。
當(dāng)最后一片嵌入凹槽的剎那,地窖劇烈震顫,穹頂簌簌落灰,地面中央裂開一道深縫。裂縫中,無數(shù)粗壯根須破土而出,盤繞如龍——正是鎮(zhèn)魂木的主根系!而在最深處,一根銀白根須纏繞著一塊青銅殘片,其上刻著清晰數(shù)字:
“261”
“契約初訂日……”林默言低聲念出奶奶日記中的記載,“正是她與魔族先祖立下共生誓約的日子?!?/p>
話音未落,那殘片竟自行掙脫根須束縛,懸浮而起,徑直飛向魔尊。魔尊本能欲擋,卻在殘片觸及手腕鱗片的瞬間僵住——青銅與鱗甲交融,發(fā)出清越龍吟,繼而化作一道流光,烙印于他手臂之上。
光紋流轉(zhuǎn),逐漸顯現(xiàn)出一段古老文字,字字如血,句句如誓:
“吾族與人界共承天地,互不侵奪,互不背棄。若違此誓,血脈枯竭,靈根斷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