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歸柏跟自己說,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學(xué)著體諒陸行舟的難處。
他不再去問老仆有沒有人來找他,但是老仆每日都會來跟他匯報情況,他說話并不直接,也許是怕傷了寧歸柏的心,他只是說:“少爺,今天外面也很安靜。
”
寧歸柏心想,寧家大門外哪天不安靜?
老仆日日來,日日都是那句話。
寧歸柏不想聽了,他說:“不必再跟我說外面的情況。
”老仆說:“我以為少爺想知道。
”寧歸柏說:“無事發(fā)生,就不用說了。
”
他看著老仆那略帶悲傷的眼神,突然想,老仆并不是因為在乎他,才跟他說這么多話的。
老仆是太寂寞了,在這么大、這么冷的地方,只住著幾個常年不在家的人,而在這幾個人里面,還有幾個是讓他不敢說話的,因此老仆只能一找著機會,就跟寧歸柏說話。
寧歸柏在等人,老仆就多了一個說話的機會。
寧歸柏現(xiàn)在不讓他匯報了,也許是因為不想等了,也許是想要自己出去找人,不管怎么樣,老仆失去了讓嘴皮子分合的機會,他并不高興。
寧歸柏沒有問老仆,他是不是這么想的。
老仆的動機并不重要,他想,老仆若真是這么寂寞,大可以從這扇門走出去,沒有人要求他留下來。
第三個月,危莞然閉關(guān)練功,寧歸柏的爹娘沒有回家,寧歸柏可以一天也不說一句話。
老仆從來沒見過寧歸柏在家里待這么長時間,他從寧歸柏的神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東西。
寧歸柏還是保持著練武的習(xí)慣,他每日練功,每日等待,他像抽長的枝條那樣穿過了日子。
寧歸柏覺得陸行舟可能出事了,他可以等,但他不能一等再等。
萬一陸行舟身陷危險……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找到陸行舟,完成那個遲到的約定。
寧拓文這樣評價過寧歸柏——他是一個認(rèn)死理的人,寧歸柏并不否認(rèn)這樣的評價。
老仆望著寧歸柏離去的背影,他很想沖上去問寧歸柏要去哪里?那個人呢?他不等了嗎?可是他知道寧歸柏是不會回答他的,寧歸柏既然決定要走,就不會回頭了。
老仆突然有些恨那個沒有出現(xiàn)的人,不管那個人是因為什么原因沒來,老仆都有些恨他。
寧歸柏很少會要求什么,他的期待不應(yīng)該以被遺忘的方式潛入水底。
寧歸柏先去了關(guān)州,他找了包打聽,包打聽卻不告訴他陸行舟的下落。
他說的是“不便告知”,而不是“我不知道。
”
寧歸柏以為包打聽是想要獅子大開口,沒關(guān)系,他愿意加錢,他有的是錢。
可包打聽還是無可奉告,寧歸柏總不能拿劍架在包打聽的脖子上面,于是寧歸柏離開了。
他走遍了整個關(guān)州,沒找到陸行舟,他覺得陸行舟應(yīng)該不在關(guān)州。
但他看見了一張畫像,一張跟陸行舟有五分像的畫像,畫的是一個女子,他想,陸行舟有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