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陸行舟捧著一杯水,心安理得地開始當(dāng)啞巴。
劉大娘要送陸行舟回家,陸行舟賴著不走,用氣聲說要多陪陪劉大娘,劉大娘十分感動,也不趕他走了,拿了點瓜子蜜餞來招待他。
陸行舟啃著瓜子,繼續(xù)聽劉大娘講話。
劉大娘從張家肉鋪講到了林家的遷居:“你知道林家吧,你在溪鎮(zhèn)讀書,應(yīng)該是知道的。
林家財大氣粗,搬來的時候動靜可大了,就連我們這些住在溪鎮(zhèn)郊外的人都知道了。
聽說林家原本在北地經(jīng)商,但不知因為什么跟官府有了沖突,官府視林家為眼中釘,根本容不下他們。
林家再有錢,也沒法跟官府斗,民不與官斗就是這個道理,所以林家只能灰溜溜地搬走了。
“林家千里迢迢地搬過來溪鎮(zhèn),在溪鎮(zhèn)還是繼續(xù)經(jīng)商,把很多鋪子都吞并了,現(xiàn)在越做越大,錢生錢,利滾利,照這個趨勢下去,很快就會成為溪鎮(zhèn)第一大戶了,不過這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人啊,總是要落葉歸根的,他們現(xiàn)在連根都不要了,賺再多的銀兩,也填補不了沒有根的空虛。
而且北方和南方的區(qū)別也很大,他們這種習(xí)慣了住在北方的人,要重新適應(yīng)南方的生活,想必也很不容易……”
陸行舟這回倒是認(rèn)真聽了,畢竟他實實在在地跟林家人有過交集,也不知道林昊騰、林昱和林宣三人有沒有變化,還是不是那個仗勢欺人的鬼樣。
如果是的話……陸行舟想,下次見面再狠狠教訓(xùn)他們。
不過他怕自己想著想著,任務(wù)就判定他不過關(guān),所以也沒敢多想,他強迫自己邊聽著林家的事情,邊想點跟林家沒有關(guān)系的事情。
他馬上就想到了寧歸柏。
也不知道寧歸柏離開了沒有,以他那樣的性子,離開前也不會跟自己說一聲吧。
陸行舟在心里輕嘆一聲,轉(zhuǎn)眼又想未必,寧歸柏看起來還挺關(guān)心他的練功進(jìn)度,應(yīng)該不會一聲不吭地走了,走之前估計還要來問問他練得怎么樣。
“小舟,你有見過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少年嗎?”劉大娘又起了個新話題。
陸行舟覺得她這話問得挺古怪,都“神龍見首不見尾”了,他怎么會見過。
他做了個口型:“誰啊?”
劉大娘說:“就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總是‘嗖’地一下出現(xiàn)、又‘嗖’地一下消失的少年,他太顯眼啦,一看就不是我們這里的人,見過他的人都能記住他。
”
陸行舟想,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劉大娘說的這個人就是寧歸柏,她怎么突然提起寧歸柏了?他決定含糊其辭:“好像有點印象。
”
劉大娘說:“聽說這個少年的爹娘都死了,家中就他一個人,所以他也沒地方去了,就到處跑來跑去,可能得了失心瘋呢。
不過這人也是可憐啊,年紀(jì)還這么小,爹娘就不在了,以后他要怎么辦呢?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該有多孤獨啊……”
“大娘,你別胡說。
”陸行舟聽不下去了,寧歸柏的爹娘還活生生的,劉大娘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他不迷信,但死不死的這種話,確實不應(yīng)該亂講。
劉大娘也沒察覺到不對勁——陸行舟的嗓子怎么突然就不啞了,她信誓旦旦:“我怎么胡說了?大家都是這么說的,不然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怎么會跑到我們這種小地方,還神出鬼沒的,一看就是遭遇了巨大的變故,他這個年紀(jì),除了跟爹娘有關(guān)的事情,還能有什么事情。
跟爹娘有關(guān)的、能讓人特別傷心的事情,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那少年才到處亂跑,因為留在家鄉(xiāng)會觸景生情,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