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將陸行舟帶到了一戶掩在茂密樹林里的宅子。
他走近秋千,木板打磨得十分光滑,肉眼看不見任何突出的小刺,吊著秋千的粗繩看得出來加固的痕跡,陸行舟拽著粗繩用力往下拉,繩索沒有任何要斷裂的跡象。
陸行舟坐下來,想要嘗試一下蕩秋千的滋味——他從小到大都沒玩過,但絞刑架的繩索套住他的脖頸,他飛不起來。
為圓因果報應——
為何要報應在一個無辜之人身上。
爹作孽,不可活。
為何要報應在他的身上。
行不得,自作孽。
陸行舟拿起小刀,慢慢磨著秋千的繩索。
只從行為上看,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他不費任何力氣就完成了這項工作。
他站起來,將繩的表面輕輕勾起來,偽裝成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模樣。
他躲在暗處。
用黑色的眼睛凝在一處,等待著即將發(fā)生的黑色場景。
女孩坐在秋千上,將自己高高蕩起來,她只用一只手握緊繩索,另一只手向外平伸,像展開的翅膀,她抬高腿,清脆的笑聲越過棚圈、樹林、河湖,她湊近天、湊近地、湊近察覺不到的危險。
他點開任務,希望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
但任務還有一個零。
他管不了這么多了。
“停下。
”陸行舟無聲地喊。
他發(fā)現(xiàn)他的喉嚨像是被什么鎖緊了,他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他想走過去,將那個無辜的女孩抱下來。
別再蕩了,你在蕩向死亡。
腳下生了根,陸行舟無論怎么用力,都沒法把自己的腳拔出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孩落下來,以親吻大地的姿態(tài)靜止,湊近生命的盡頭。
一群黑色的鳥在云霧間飛過,投下厚重的影子,影子在陸行舟的腳邊停下,陸行舟恢復了動的本能。
他跑過去,輕柔地將女孩翻過來,她穿著桃紅色的小襖,頭發(fā)整整齊齊地扎成了兩個可愛的團子,她閉著眼睛,睫毛安靜地躺在臥蠶上,她的臉上沾了些草屑,沒有流血,仿佛只是睡過去了。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睡夢香甜。
錯就錯在你是方庭闊的女兒。
要怪就怪你父親壞事做盡。
恨,恨你沒有出生在一個更和平的世界。
陸行舟對著女孩磕了三個頭,他起身,鮮血從額邊流下,進了他的耳朵,尖銳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