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了。
如果我不死,幕后之人一定會想更多的辦法折磨我,不斷測試我的極限。
”傅貞秀閉了閉眼,“我不是不能忍受這樣的痛苦,只是不想再這樣活著了,當初我答應吃下長生藥,心中確實期盼能多活一些年歲,我留戀世間,但絕對不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繼續(xù)留戀。
但我舍不得這身功力,總覺得可惜,總覺得浪費,不然今日我也等不到你。
所以我想把我功力都傳給你,這幅身軀便是徹底沒有用了,這樣,我就能夠放心離去了。
年輕人,就當是完成我一個心愿吧。
”
陸行舟心里像生了亂草,如果他不同意,那么傅貞秀就會因著可惜的輕嘆,繼續(xù)這樣痛苦地活下去嗎?對于傅貞秀的困境,他確實無能為力,何不答應她的請求,讓她走得輕快一些?
良久后,他呼了口氣:“好。
”
傅貞秀的臉上未見喜悅,她活到這個年紀了,百年來產生過較深羈絆的人,多半都已下了地府,而她還堅實地活著。
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運氣好,很多時候她又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就在年復一年的搖擺中,她得到了吃下長生藥的機會。
花白的頭發(fā)變黑,下垂的眼皮收緊,鼻翼的細紋爭著逃離這張臉,凹陷干癟的臉龐漸漸恢復飽滿。
她解開了時間的死結,她變得年輕,她感到渾身充滿了力氣,可以再攀新的高峰。
那么多年的經驗明明就在心里,可她怎么又忘了,高峰之后往往是低谷,她一步不慎落了下來,激情燒成了灰燼。
傅貞秀問:“你真的沒有吃過長生藥嗎?”
陸行舟說:“是。
”
“你居然能抵擋住那樣的誘惑。
”傅貞秀眼神幽幽,“或許是因為我已經太老了,很難理解你的想法,也或許是因為你還太年輕,并不覺得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
其實都不是,只是因為那時他面前有更大的命題,對于“空間”的執(zhí)念太過強烈,甚至影響了陸行舟對于時間的判斷,他對長生藥提不起一星半點的興致。
但如果那時任務讓他吃下長生藥,陸行舟一定會照做無誤,現(xiàn)在想來,他是個任務的傀儡,一舉一動都被看不見的線操縱著。
陸行舟出了密道,轉動凸起之處關閉密道,將一切復原后,他去城內買了一些好酒好菜和干糧,便返回山洞,問傅貞秀要不要吃點。
傅貞秀笑了笑:“我本以為我對任何東西都不會再有興趣,但一聞到食物的味道,我的食欲便突然恢復了。
”
陸行舟坐在傅貞秀的身邊,他用手指將傅貞秀的長發(fā)梳齊束好,眼里沒有任何的嫌棄之色。
傅貞秀說:“很久沒有洗頭了,味道很難聞吧。
”
“沒事的。
”陸行舟沒說“不難聞”,因為有時說騙不了任何人的謊言是一種敷衍,他只說沒事的,怎樣都沒事的,他聞過尸體和人心的腐臭,這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