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說一件很嚴(yán)肅的事,我來自于另一個世界,沒開玩笑。
”
“在確定要跟你說這件事之前,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喊你一聲‘姐姐’。
”
……
陸行舟之所以決定跟陸金英坦白,是受到了兩個人的影響,第一個是榮喚酒,第二個是寧歸柏。
榮喚酒讓他生出同樣的疑惑——生恩一定比養(yǎng)恩重嗎?那些朝夕相處的陪伴,一定比不過血緣的牽連嗎?陸行舟作為知曉更多的隱瞞者,都已經(jīng)分不出這個家和那個家哪個更重要了。
陸金英呢?她會分得清楚哪個“小舟”更重要嗎?
而寧歸柏讓陸行舟感到了寂寞,唯一知道他真實來歷的人都不愿同他說話了,他迫切需要一個傾訴口,無論是權(quán)衡利弊還是情感,都沒有比陸金英更合適的選擇了。
陸金英這樣聰慧的人,會早就察覺出端倪,而后故作不知嗎?還是……她因為太相信陸行舟了,所以不曾懷疑過什么。
又或者,她畢竟是個古代人,很難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奇幻之事,所以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陸行舟想了許多問題,皆無答案。
他做這件事還有一個原因,他要用一個煩惱解決另一個煩惱,不,說解決不恰當(dāng),因為那個煩惱根本解決不了。
他要用一個問題覆蓋另一個問題,燒起來吧,浴火重生也好,化作灰燼也罷,通通燒起來,起碼能燒出個塵埃落定。
馬感受不到主人的焦慮,慢慢悠悠地前行。
陸行舟不忍心鞭策它,人活得已經(jīng)夠累了,何必讓馬也受同樣的滋味。
慢慢走吧,讓他的刑期也來得更慢些吧。
如果連陸金英也厭棄他……
陸行舟的心如萬蟻啃噬,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曾經(jīng)愛他的之后都不愛他了,曾經(jīng)理解他的都鄙夷他,曾經(jīng)恨他的淡忘他,糾纏過的靈魂不在乎他。
如果真的到了那樣的境地……陸行舟從最壞的想象中理解了王羨魚尋死的決心,他也會走上相似的絕路嗎?
就這樣日日悲觀地胡思亂想著,陸行舟總算來到了堆雪峰。
他找到了崔家的地盤,這讓他松了一口氣,又緊了呼吸。
崔尋木和崔無音今日不在堆雪峰,崔疑夢先見著陸行舟,問:“陸行舟?你來找嫂嫂嗎?”
陸行舟點頭:“她在這嗎?”
崔疑夢說:“她在練功,你要等她練完嗎?還是直接去找她?”
“我等等吧。
”陸行舟盯著崔疑夢看,以此來緩解緊張,他覺得崔疑夢變了,她身上那種說難聽點叫莽撞,說好聽點是天真的特質(zhì)已經(jīng)無從尋覓,她的眼神沉下來。
陸行舟有過同樣的轉(zhuǎn)變,他明白這跟年紀(jì)無關(guān)。
崔疑夢很難不察覺到那樣明目張膽的眼神:“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東西嗎?”
陸行舟別開目光:“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你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