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沒法回答的問題,某一天我睜開眼睛,就成了‘陸行舟’。
我也一直很想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盡力了,我找不到,我放棄了。
我不想再瞞著你,所以我要站在你面前,告訴你真相。
”
“你怎么可能不是小舟……”陸金英心里堵得厲害,“誰能在不知不覺間占據(jù)別人的身體,你是心有執(zhí)念的鬼,還是下凡歷劫的神?”
“都不是,我是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我十四歲的時候來到了這里,從此我喊你姐姐,喊哥哥為哥哥,喊爹為爹。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我也不想被你們發(fā)現(xiàn)我的怪異,為了保全自我,我只能假裝我就是陸行舟。
”
“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只是做了一場夢,做了一場醒不來、忘不掉的夢。
其實你就是小舟,十四歲之前和十四歲之后都是同一個你,只是你做夢了,分不清了,亂了。
小舟,你沒有在開玩笑,但你也沒有看清楚。
”
陸行舟聲音緊繃:“不是的,我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一份錯亂的記憶。
可不是這樣的,我進入你弟弟的身體之后,也得到了他的記憶,我既有我自己的記憶,也有他的記憶。
我自己的記憶很清晰,像夏天正午的陽光,你弟弟的記憶有些模糊,像初春的霧。
我記得我的親生父母,我記得那個世界的高樓和擁擠,我記得很多事情,那絕不是一場夢可以解釋的。
”
陸金英說:“十四歲前后的你確實很不一樣,但我難以將你分割成兩個人去看待。
這很怪異、太怪異了。
我還是不能相信你,你再跟我說說……你的十四歲,發(fā)生了什么事?”
陸行舟說:“在我那個世界,我剛讀完一個階段的書,剛考完一場很重要的考試,我放假在家休息,我玩游戲——你可以這么理解,一個游戲就是一個世界。
玩游戲就是進入一個跟現(xiàn)實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但人可以隨時抽身,隨時結束游戲,回到現(xiàn)實世界。
我下載了一個你們這個世界的游戲,還沒開始玩,一覺睡醒之后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里。
“我的本名也叫陸行舟,長得跟你弟弟有八分相似,在我那個世界里,這樣的事情也很玄乎,從邏輯上說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或者說還沒有發(fā)生的條件。
但他確確實實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我很茫然,很惶恐,我怕你們把我當成妖怪,為了那個陸行舟,使出許多手段來對付我,我不想死,我還想找到回家的路,所以我只能憑著原來那個陸行舟的記憶,扮演好陸行舟。
“這一扮就是十年,過得快嗎?挺快的,我再瞞一瞞,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為什么不能繼續(xù)裝呢?因為我太寂寞了,我想多一個人知道我的來歷,因此罵我恨我可憐我原諒我都好,我得說出來。
對不起,從十四歲到現(xiàn)在我做的所有選擇都是自私的,我想著怎樣對我自己好,怎樣才會讓我感到好。
這件事同樣如此,我想你知道,我想知道你如何反應,我想被原諒,想得到寬恕……我想有人看著我,看到的是完整的我而非包含他人印象的我,我想我真的太貪心了。
”
聽到這么長的一通剖白,陸金英不得不相信陸行舟沒瘋,陸行舟說的話都是真的,她目光僵直:“你說你不是我的弟弟,那么,我的弟弟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