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80-90（第16頁）

陸行舟想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已經(jīng)跟這粘稠的地面融為一體，不，應(yīng)該說他的腿已經(jīng)被這地面吞噬了，他找不到他的腿了。

他聽見“咔嚓咔嚓”的聲音。

他轉(zhuǎn)過頭，看見老二盤腿坐在地上，手上拿著他的腿，從小腿開始吃起，吃得滿臉都是血，面容扭曲，神色猙獰。

他不吐骨頭，硬生生地將骨頭也咬碎了，連骨帶肉咽進(jìn)肚子里。

陸行舟說：“把腿還給我。

”他想要爬過去，可是，他動不了。

老二吐出一團(tuán)血肉模糊的東西：“還給你！還給你！你也把我的命還給我！”

陸行舟說：“你要殺人！我不殺了你，就會有好人死在你的手下。

”

老二呸了一聲：“你殺了我，我讓你這輩子晝夜難安，我要飲你的血，吞你的肉，日日詛咒你的親人不得好死，你會失去親人，失去愛人，失去一切。

”

“不準(zhǔn)傷害我的親人。

”陸行舟掙扎了一會，突然能動了，他把手當(dāng)成腳，爬到老二的身邊，死盯著他，“不準(zhǔn)傷害我的家人。

不然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一萬次。

”

老二將牙齒一顆顆扒下來，當(dāng)暗器那樣朝陸行舟投擲而去，那牙齒在空中越變越大，越變越大，只是重量依舊很輕，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很快，陸行舟被那熏臭發(fā)黃的牙齒活埋了。

他看不見老二了。

不行，老二說要傷害他的家人，他要警告老二，他要讓老二放棄那個念頭。

陸行舟好不容易從牙齒山臭氣海中滾出來后，沒看見老二的身影，反而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地方又變了。

他的腳和耳朵都回來了，他站在滿是鞭炮碎屑的地上，只是這些碎屑紅得發(fā)紫，像是顏色怪異的血。

陸行舟喉頭發(fā)緊，不敢再看。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全是一樣的景色，他怯于向下看，只好抬頭，過了一會，他欣喜地發(fā)現(xiàn)天上有了變化，月亮出來了。

月亮還是圓滿的，陸行舟沐浴著清輝，滌蕩心境，是月亮贖了他的罪嗎？他閉上眼睛，聽不見任何聲音，也聞不到任何氣味。

他睜開眼睛，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多了五官。

吊梢眉，三角眼，鼻孔肥圓。

老二的五官。

他瘋了嗎？這是幻覺嗎？怎么會如此逼真？

陸行舟想逃離這片地方。

可天大地大，老二無處不在。

他可以是風(fēng)，可以是雨，可以是花，可以是月，甚至可以是陸行舟。

陸行舟殺了老二，老二就附在了陸行舟的身上，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手，他的腳，他的一切，都可以為老二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