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夜不能寐??傆X鏡中有人窺視,回頭卻又空空如也。是心魔否?】
【……臘月初三,布不可揭!切記切記!那不是映照,是通道!是牢籠!亦是……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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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廿一,它開始在鏡中與我對話了!模仿我的聲音,我的動作!它在學(xué)習(xí)!它在試圖理解‘我’!】
【……五月初七,我碰到了鏡面,冰冷刺骨!而它……它竟然在笑!我感覺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仿佛也被它觸碰了!天??!它在嘗試接觸這個世界!】
【……八月中秋,族老決議,封存所有鏡鑒,以白布覆之,立碑警示后人。愿后世子孫,永不再犯我之過錯……‘影’依托于光(本體)而存,侵蝕其認知,篡奪其位。然,影無實,唯懼真我之固……】
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最后幾頁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一些狂亂的、無意義的劃痕。
陳見深合上日記,手心里全是冷汗。曾祖叔公的經(jīng)歷,幾乎就是他此刻的翻版!窺視,低語,模仿……而這僅僅是開始?日記里提到了“侵蝕認知”和“篡奪其位”!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從他左手食指傳來!他低頭一看,只見指尖不知何時被木盒邊緣一根翹起的木刺劃破了一道小口,鮮紅的血珠正滲出來。
他下意識地抬頭,目光掃過閣樓唯一一面被白布遮蓋的小梳妝鏡。
咚!
一聲沉悶的、仿佛什么東西撞在玻璃上的聲響,從那面被遮蓋的鏡子方向傳來!
陳見深的心臟猛地一縮。他死死盯住那面鏡子。
只見那厚重的白布中央,對應(yīng)著他身高位置的布料,正緩緩洇開一小片暗紅色的、如同血跡般的污漬!那污漬的形狀,與他手指上傷口的位置,隱隱對應(yīng)!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與此同時,他左手食指的傷口處,傳來一陣極其冰冷、如同被冰塊包裹住的刺痛感,仿佛正有看不見的嘴唇在那里吮吸!
“?。 彼@駭?shù)厮χ?,連連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雜物。
那冰冷的觸感瞬間消失了。手指上的傷口依舊在滲血,帶著正常的刺痛。而鏡子白布上的那片“血跡”,也停止了擴散,就那么詭異地停留在那里,像一只窺視的血色眼睛。
感官同步!
日記里的記載是真的!“影”不僅能模仿,還能感知他的狀態(tài),甚至……進行某種程度的交互和影響!
他連滾帶爬地沖下閣樓,回到相對“安全”的客廳??謶秩缤涞奶俾?,纏繞住他的四肢百骸。他坐在太師椅上,渾身發(fā)抖。
他嘗試回憶童年時在這宅子里度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暑假,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慰藉。記憶里,祖父會抱著他坐在槐樹下講故事,陽光暖洋洋的……
然而,這段溫暖的記憶剛剛浮現(xiàn),就像被投入墨汁的清水,迅速變得渾濁、扭曲。記憶中祖父的懷抱似乎變得冰冷,陽光被濃密的、不懷好意的槐蔭取代,而在他身邊,似乎總站著一個模糊的、與他年紀相仿的黑影,分享著祖父的注意力,搶奪著他的玩具……
“不……沒有!根本沒有這個人!”陳見深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額頭,試圖驅(qū)散這虛假的記憶。但這記憶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實,帶著強烈的嫉妒和委屈情緒,瘋狂地擠占著他原本的記憶空間。
假的!都是假的!是它在侵蝕我的認知!
他意識到,那鏡中之物,不僅僅是在外面窺視和模仿。它正在試圖鉆入他的大腦,修改他的過去,從根本上瓦解“陳見深”這個存在的根基!
他看向那面被床單勉強遮蓋的落地鏡,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后面那個正在獰笑的、貪婪的倒影。
它不僅想要占據(jù)這個宅子。
它想要成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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