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章 歸家宴（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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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轉(zhuǎn)而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驚駭。她（它）踉蹌后退，身體似乎都變得有些不穩(wěn)定，邊緣處開始模糊失真?！巴Ｏ?！你這瘋子！這不是奉獻！這是……毒藥！是徹底的湮滅！”那疊加的聲音充滿了恐慌和暴怒，失去了所有之前的威嚴。

陳見深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她進行到了最后一步。腦海中，那口“熔爐”旋轉(zhuǎn)到了極致，里面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欲望，都已在極致的對立和沖突中，歸于一片絕對的、死寂的灰白。

直至空明。

最后一絲屬于“陳見深”的自我意識，那點微弱的、維系著“我”之概念的星火，在她冰冷的注視下，輕輕一跳，徹底熄滅。

現(xiàn)實中，所有的異象戛然而止。

搏動的菌絲化為飛灰，飄散消失。地面的起伏平復(fù)，只留下干涸的裂紋。老宅的嗡鳴停止，陷入一種比死亡更深的寂靜。連空氣都似乎不再流動。

陳見深那占據(jù)了她軀殼的“空無”緩緩睜開了眼睛。

里面沒有了人類的情感，沒有了靈魂的光彩，只剩下兩個深不見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肌肉松弛，如同戴著一張做工拙劣的人皮面具。她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極致的、令人窒息的寧靜，這寧靜本身就成了最恐怖的武器。

她微微轉(zhuǎn)動脖頸，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生澀的“咔噠”聲，目光落在灶臺上。那里，懸浮著一碗“東西”。它沒有顏色，沒有形狀，甚至沒有確切的存在感，只是一團不斷向內(nèi)坍縮的、吞噬著周圍光線的“虛無之洞”。這就是“歸家宴”——以施術(shù)者全部人性與存在感為代價，烹制出的最終“菜肴”。

她抬起手，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并非用肉體去觸碰，而是以那“空無”的本質(zhì)，輕輕“捧”起了那碗坍縮的虛無。

然后，她將那碗代表著終極寂滅的“菜肴”，遞向那因恐懼而不斷后退、形體都開始搖曳不穩(wěn)的“母親”。

“吃?！?/p>

一個字。平直，單調(diào)，沒有任何情緒，卻比任何詛咒都令人膽寒。

“這是……‘家’的……終結(jié)?！?/p>

巢穴張開了巨口，等待著最終極的養(yǎng)料。

卻等來了一顆能將一切存在都拖入永寂的……虛無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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