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延遲的絕望（第1頁）

清晨的光線無法驅(qū)散屋內(nèi)的寒意。陳見深坐在廚房唯一的木椅上，面前擺著未動的壓縮餅干。左臂內(nèi)側(cè)那道細長劃痕被衣袖仔細地遮蓋，但每一次布料摩擦都帶來清晰的刺痛，提醒他那并非幻覺。

他正對主攝像機，進行每日例行的“精神狀態(tài)匯報”——合同第14條附加條款。聲音平穩(wěn)，但語速略快，眼神偶爾掠過鏡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弓之鳥般的警惕。

劃痕是真的。疼痛是真的。

它在證明它能“觸碰”到我。

通過什么？信號？意念？還是我這具被無數(shù)視線穿透的身體？

必須找到規(guī)律。必須。

像分析數(shù)據(jù)一樣。恐懼是干擾項。排除它。

胃里的腐爛感揮之不去。那不再是魚，是某種……更粘稠的東西。

彈幕比往?；钴S：

“主播今天氣色更差了?！?/p>

“是不是生病了？”

“匯報個毛線精神狀態(tài)，這鬼地方?jīng)]瘋就不錯了。”

“話說，昨晚凌晨三點多，我好像聽到主播那邊有動靜？”

“同聽到，像是什么東西刮擦的聲音?！?/p>

“+1，大概三點十七分左右。”

陳見深的瞳孔微微一縮。三點十七分。他醒來看到劃痕的時間。

觀眾聽到了聲音？但他當時確認過，房間里除了自己，沒有其他聲源。

除非……那刮擦聲，來自他自己？或者，來自“它”的創(chuàng)作過程？

他決定測試。一個危險的念頭。

他需要確認，直播信號，究竟是現(xiàn)實的記錄者，還是……現(xiàn)實的參與者。

他對著鏡頭，狀似無意地，用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木桌桌面。

咚。咚。咚。間隔一秒。

“有點無聊，”他試圖讓聲音聽起來自然，“這桌子木頭質(zhì)感還行。”

他在心里默數(shù)。一秒。兩秒。三秒。

直播信號有三秒延遲。觀眾將在三秒后看到和聽到這個動作。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耳朵捕捉著房間里最細微的聲響。

灰塵漂浮的速度似乎都變慢了。

第一秒。只有自己的呼吸。

第二秒。水龍頭滴下一滴水。嗒。

第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