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腳步聲。
一個模糊的、穿著熟悉舊外套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滴,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
陳見深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了。
那身影……太熟悉了。正是這間房間曾經(jīng)的主人,他那位幾個月前因意外去世的遠房表叔!
它沒有像恐怖片里那樣青面獠牙,也沒有直接撲向“熟睡”的陳見深。它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似乎在適應(yīng)房間里的光線(或者說黑暗),然后,開始像它生前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默默地行動起來。
它走到書桌前,拿起那半杯水,動作輕柔地,將里面殘留的、可能已經(jīng)變質(zhì)的水緩緩倒進了桌角的一個小盆栽里——那是表叔生前養(yǎng)的一株綠蘿,如今已經(jīng)有些枯萎。接著,它用袖子,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桌面并不存在的灰塵。
然后,它開始整理桌上那些翻舊的書。它把書一本本拿起來,用掌心撫平卷起的書角,按照大小和高矮順序,重新排列整齊。動作緩慢,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習慣性。
陳見深全身僵硬,冷汗瞬間浸透了貼身的衣物。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聲音,幾乎要沖破耳膜。這不是劇本!這不是特效!那動作,那姿態(tài),甚至它整理書籍時微微佝僂的背影,都和生前的表叔一模一樣!
彈幕已經(jīng)徹底瘋了。
“我操!真來了?!”
“主播別演了!快跑??!”
“道具組加雞腿!這特效牛逼!”
“不對!你們看影子??!”
“它好像在打掃衛(wèi)生?”
鬼魂(或者說,表叔的亡靈)對沸騰的彈幕和床上這個幾乎嚇僵的“闖入者”毫無反應(yīng)。它整理完書桌,又走到衣柜前,打開柜門,將里面幾件掛得有些歪斜的衣服重新拉平整,動作一絲不茍。
做完這一切,它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還有什么沒做。
然后,它緩緩地轉(zhuǎn)過身。
那雙空洞的、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越過了床上“熟睡”的陳見深,精準地落在了那套正在運行的直播設(shè)備上。尤其是,那個正對著它、閃爍著微弱紅光指示燈的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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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步步走過來,腳步無聲,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陳見深嚇得幾乎要尖叫出聲,死死咬住牙關(guān),連瞇著的眼睛都緊緊閉上,只留下一條幾乎不可見的縫隙,全身的肌肉繃得像石頭。
亡靈沒有看他。它在直播設(shè)備前停了下來,緩緩地坐到了陳見深之前坐過的椅子上。
它抬起那雙略顯蒼白、甚至有些透明的手,輕輕調(diào)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動作熟練得仿佛它才是這個直播間的主人。
然后,它微微俯身,將嘴唇湊近麥克風。
陳見深,以及直播間里成千上萬的觀眾,通過那高保真的麥克風,清晰地聽到了一個平靜、溫和,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活人氣息的聲音,緩緩響起:
“謝謝你們來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