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見深深吸一口氣,走向旁邊一個正在擺放各種舊銅錢、玉器的攤主,那是個面色紅潤的中年胖子。
“老板,打擾一下,請問昨天在這里擺攤的那位老先生,今天沒來嗎?”陳見深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
胖子攤主抬起頭,瞇著眼打量了他一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賣錄像帶那個?”
“對,您認識他?”
“不認識?!迸肿拥拖骂^,繼續(xù)擺弄他的銅錢,語氣冷淡,“這地方人來人往,誰記得住誰?!?/p>
這明顯的敷衍讓陳見深心一沉。他不死心,又接連問了附近幾個攤主。反應(yīng)出奇地一致——要么搖頭說不認識,要么眼神閃爍,匆匆擺手說“不知道”、“沒印象”。有一個賣舊家具的老太太,在陳見深反復(fù)追問下,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絲恐懼,壓低聲音飛快地說:“后生,別打聽了!那老曲頭……他前天晚上人就沒了!你怕是撞見不干凈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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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曲頭?前天晚上人就沒了?
那昨天賣他錄像帶的是誰?鬼嗎?
陳見深只覺得頭皮發(fā)麻,一股涼氣順著脊柱竄上天靈蓋。他站在原地,晨風吹過,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覺得四周的霧氣都帶著陰森的寒氣。
就在他心亂如麻,幾乎要絕望離開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后輕輕響起。
“后生,你找老曲頭?”
陳見深猛地回頭,看到一個賣舊書刊的攤位后面,一個戴著老花鏡、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看著他。老者面前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神色相對平和。
“是,老先生,您知道他在哪?”陳見深像抓住救命稻草,快步走過去。
賣書老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觀察什么?!澳銖乃莾嘿I了東西?是不是……一盤錄像帶?”
陳見深心中巨震,用力點頭。
老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喃喃道:“孽障啊……老曲頭就是折在這東西上的,沒想到它這么快就又找到新主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下定了決心,從攤位的抽屜里摸索出一張泛黃的小紙條,迅速塞到陳見深手里?!澳弥?,快走。別在我這兒逗留?!?/p>
陳見深握緊紙條,感覺那紙片帶著老者的體溫,卻重逾千斤?!爸x謝,謝謝您!”
“快走吧。”老者揮揮手,不再看他,低頭翻起一本舊書,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fā)生。
陳見深不敢停留,快步離開鬼市,直到轉(zhuǎn)過一個街角,才攤開手心。紙條上用鋼筆寫著一行潦草的小字:
“柳巷胡同,17號,周瘸子。他懂這個。
柳巷胡同藏在南城最破敗的角落,兩側(cè)是即將拆遷的斑駁老墻,墻上用紅漆畫著大大的“拆”字,像一道道血紅的符咒。胡同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和垃圾腐爛的氣息。
17號是一個低矮的院門,木門腐朽得厲害,門環(huán)上銹跡斑斑。陳見深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硪粋€沙啞而不耐煩的聲音:“誰???門沒鎖,自己進來!”
他推門而入,院子里比外面看起來更破敗,雜草叢生,堆滿了各種廢棄的電子元件和舊家電,像一個小型的垃圾回收站。一個穿著跨欄背心、頭發(fā)花白凌亂的老者,正背對著他,蹲在一臺老式顯像管電視機前,拿著電烙鐵搗鼓著什么。他的一條褲管空蕩蕩地挽著,身邊放著一根磨得油亮的木拐杖。這就是周瘸子。
“周……周師傅?”陳見深小心翼翼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