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見深幾乎是逃出了洗手間,后背重重撞在走廊冰冷的墻壁上。他死死盯著那扇重新恢復(fù)原狀、緊閉的浴室門,胸膛劇烈起伏。水龍頭被他慌亂中遺忘關(guān)閉,嘩嘩的水聲持續(xù)從門后傳來,成為這片死寂中唯一躁動的背景音。
他抬起手臂,看向平板屏幕。直播畫面穩(wěn)定,彈幕依舊在爭論剛才的門是“風”還是“特效”。沒有人提及那聲陶瓷摩擦聲?;蛟S,只有他聽到了。
只有我聽到了嗎?
還是他們聽到了,卻不說?
它在篩選觀眾?還是篩選我的感知?
胃里的灼燒感向上蔓延,食道火辣辣的。
鏡子。門縫。娃娃。
它們在串聯(lián)。像一個個坐標,定位著我的崩潰。
彈幕:
“主播臉白得像鬼?!?/p>
“剛才到底是不是特效?”
“水沒關(guān),浪費水差評?!?/p>
“話說……你們有沒有覺得,走廊好像變長了?”
“同感!鏡頭拉遠點看看?”
陳見深下意識地看向走廊盡頭。
那幅油畫還在。畫中的女人面容模糊,裙擺似乎……比剛才更揚起了一些?像被風吹動。
可哪里來的風?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沿著走廊往回走,去向相對“安全”的客廳。腳步落在老舊地板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一步,兩步……
不對勁。
走廊兩側(cè)的門……數(shù)量不對。
他記得很清楚,從客廳到這頭,一共六扇門。左邊三扇,右邊三扇,包括剛才的浴室。
現(xiàn)在,左邊……四扇?右邊……也是四扇?
多出來的兩扇門,樣式古老,深褐色,上面布滿了扭曲的木紋,像凝固的痛苦表情。
呼吸一滯。
他猛地回頭。
來路也變得陌生。走廊延伸向更深的黑暗,原本應(yīng)該是客廳入口的地方,現(xiàn)在也是一扇陌生的、緊閉的深褐色木門。
他被困在一條陌生的、無限延伸的鏡廊里。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樣的深褐色木門,仿佛整個空間都在他不知不覺間被置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