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兇險的是鐵匠的記憶——在那段“前世”中,劉鎮(zhèn)南是屠城的敵將。鐵匠的記憶瘋狂攻擊他,每一次刀劈斧砍都帶著真實的痛楚。劉鎮(zhèn)南不躲不閃,只是在斧刃加身時輕聲說:“王鐵匠,你媳婦今早還囑咐你莫要著涼?!?/p>
鐵匠渾身劇震,斧頭停在半空。真實的記憶如潮水涌來——媳婦熬的粥,兒子稚嫩的笑,還有劉鎮(zhèn)南去年幫他修好鐵爐的那個雨天……
“我……我是王鐵柱……”鐵匠喃喃自語,眼中血色漸退。
(舍身守真)
立冬飛雪,當(dāng)劉鎮(zhèn)南喚醒到第三十六人時,已記憶破碎。最后待醒的,竟是陷入“宿世輪回”幻境的林素衣。在幻境中,她正為追尋“前世摯愛”而屠戮“今世仇敵”。
小雪紛飛,劉鎮(zhèn)南放棄所有防御,任由林素衣的記憶之刃刺穿心脈。在他即將魂飛魄散時,林素衣突然淚如雨下——她刺中的,是劉鎮(zhèn)南童年為她捉螢火蟲的記憶。那個夏夜,那個少年,那句“素衣別怕,有我在”……
原來她記憶深處最珍視的,從來都不是什么前世摯愛,而是今生這個愿意為她舍命的傻小子。
大雪封山,當(dāng)所有村民恢復(fù)神智時,念閣之主的陰謀徹底敗露。萬千記憶化作真我大陣,將這道殘魂永遠(yuǎn)封存在虛無憶海。
冬至長夜,封印完成后,那些外來記憶開始消散。為留住真實的本我,村民們紛紛以心為鏡,重鑄憶錨。人與記憶的真情交融,竟讓青牛村誕生了第一批憶靈體。
(記憶寶藏)
從此,青牛村成了三界聞名的憶道圣地。而劉鎮(zhèn)南也終于明白:最強的念道從來都不是操控記憶,而是守護(hù)本真。
新春伊始,當(dāng)?shù)谝豢|晨光照在重歸平靜的憶魂潭時,劉鎮(zhèn)南扶著虛弱的林素衣站在潭邊。那些曾經(jīng)噬憶的波紋,此刻在朝陽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見證著這個平凡村莊不平凡的憶道傳承。
但更大的考驗接踵而至。那些成為憶靈體的村民,突然獲得了窺探他人記憶的能力。起初是善意的關(guān)懷——妻子“看見”丈夫藏私房錢是為了給她買生辰禮,母親“看見”兒子逃學(xué)是為了給她采藥治病。
可漸漸地,有人開始濫用這種能力。村中懶漢“看見”寡婦暗中傾慕鐵匠,以此要挾錢財;長舌婦“看見”新媳婦的過往情事,四處散播流言。不過三日,青牛村已人人自危,因為每個人都成了透明人。
(憶道失衡)
更可怕的是,這種窺探會相互傳染。甲窺探乙時,乙也會被動看見甲的記憶,繼而看見丙的記憶……不過半月,全村人的記憶如同亂麻般交織在一起。老人擁有了孩童的稚嫩記憶,變得懵懂無知;孩童承載了老人的滄桑記憶,早衰垂暮。
劉鎮(zhèn)南試圖用“記憶屏障”之法隔離記憶,卻發(fā)現(xiàn)治標(biāo)不治本。只要有一人失控,全村都會遭殃。他七日不眠,翻閱古籍,終于在殘破的《念圣手札》中找到線索:需以“憶道本源”重塑所有人的記憶屏障。
但這需要進(jìn)入憶魂潭最深處的“記憶本源”,而那里沉睡著食憶饕餮的主魂。一旦進(jìn)入,十死無生。
“我去?!绷炙匾掳醋㈡?zhèn)南的手,“我體內(nèi)有念圣血脈,或許能壓制饕餮?!?/p>
“不可?!眲㈡?zhèn)南搖頭,“你的血脈尚未完全覺醒,此去必死?!?/p>
兩人爭執(zhí)之際,老祭司顫巍巍走來,遞上一枚古樸玉佩:“這是念圣遺物‘守心佩’,或許能護(hù)你們一程。”
(記憶深淵)
三日后,劉鎮(zhèn)南與林素衣攜手躍入憶魂潭。潭水冰冷刺骨,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刀鋒般刮過身體。他們看見青牛村百年興衰,看見村民們的悲歡離合,也看見彼此不愿提及的過往。
最深處的記憶本源,是一團(tuán)旋轉(zhuǎn)的混沌光球。光球中央,食憶饕餮的主魂正在沉睡。它每呼吸一次,就有記憶碎片被吸入,又吐出。
“動手!”劉鎮(zhèn)南催動守心佩,玉佩發(fā)出柔和光芒,暫時壓制了饕餮的吸力。林素衣咬破指尖,以念圣之血在虛空畫陣——這是古籍記載的“封憶大陣”。
就在陣法即將完成時,饕餮突然睜開巨目。那不是一雙眼睛,而是無數(shù)記憶片段的集合體。劉鎮(zhèn)南在其中看見了自己最恐懼的畫面——林素衣死在他懷中。
“鎮(zhèn)南,別看!”林素衣嘶聲喊道??蓜㈡?zhèn)南已陷入記憶幻境,在幻境中,他抱著林素衣逐漸冰冷的身體,仰天長嘯……
現(xiàn)實中,饕餮的觸須已纏上劉鎮(zhèn)南的脖頸。林素衣不顧一切撲上去,用身體擋住觸須。鮮血染紅潭水,也染紅了守心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