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貓連眼皮都懶得抬,只尾巴尖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云清月扶著冰冷的墻壁,一步步挪到角落,撿起那疊廢紙和干墨。沒有清水研墨,她再次毫不猶豫地咬破剛剛結(jié)痂的指尖——以血代墨!雖耗氣血,但至陽之血蘊含生機,效果遠非普通墨水可比。
她盤膝坐下(盡管地面冰冷如鐵,凍得她牙關(guān)打顫),摒棄腦中雜念,回憶最簡易的驅(qū)寒符文結(jié)構(gòu)。然后,她凝神靜氣,以指為筆,以血為媒,在那粗糙的黃紙上,緩緩勾勒起來。
每一筆都重若千鈞。手臂虛軟顫抖不止,對力量的控制更是難上加難。她全副心神沉浸其中,額頭滲出細密冷汗,呼吸都放得極輕極緩,仿佛不是在畫符,而是在進行一場與天地微光溝通的神圣儀式。
當那歪歪扭扭、卻暗合某種玄奧軌跡的最后一筆落下——
嗡!
符紙上,那殷紅的血線竟極其微弱地一閃,仿佛星火一瞬!緊接著,一股雖細微卻切實存在的暖意,以符紙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籠罩了尺許方圓,將刺骨的寒意稍稍驅(qū)離。
成功了!
云清月蒼白如紙的臉上終于綻開一絲真切的笑意。這暖意雖弱,僅如杯水車薪,卻讓她幾乎凍僵的四肢百骸感受到了一絲活氣!
她不敢停歇,強忍眩暈,又如法炮制,勉力畫就一張安神符。然后將驅(qū)寒符仔細疊好貼身放在心口,安神符則輕輕按在自己額前。
一股淡淡的暖流護住心脈,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寧靜感如溫水般撫過她緊繃欲裂的神經(jīng),驅(qū)散了部分混沌與劇痛帶來的煩躁。
強烈的疲憊感再次襲來,但這一次,是能夠讓人安心沉眠的疲憊。
她挪回小黑貓身邊,將它重新?lián)нM懷里,一起蜷縮在驅(qū)寒符營造的那一小片微弱“暖域”中。小家伙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異常的溫暖,在她懷里不安分地蹭了蹭,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喉嚨里發(fā)出了細微到幾乎聽不見、卻持續(xù)不斷的呼嚕聲。
云清月低頭,看著懷里這個依偎著她取暖的小生命,又感受著心口符紙傳來的微弱卻堅定的暖流,一種劫后余生的踏實感混雜著親手開創(chuàng)出生路的微光,悄然盈滿心間。
她極輕地撫過黑貓背上略顯扎手的絨毛,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看吧……天亮了,我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p>
窗外,東方既白,晨曦微露,漫長而絕望的黑夜終于被熬了過去。聽雨苑這個被遺忘的角落,冰雪雖未融化,但某種堅韌的生機,已悄然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