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子目光掃過云清月,在她破損染血的衣衫、蒼白卻鎮(zhèn)定的臉上稍作停留,又掠過她藏在袖中的手,最后,落在了她腳邊那只警惕地盯著他的玄貓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了然。
“殿下果然非常人?!毙樽游⑽⒁恍?,拂塵輕掃,“不請貧道進去坐坐嗎?這院中風雪,可不是敘舊的好地方。”
云清月側(cè)身讓開:“寒舍簡陋,國師不嫌棄的話,請進?!?/p>
玄珠子邁步而入,目光隨意地掃過屋內(nèi)。當他的視線掠過那個遮蓋著尸體的角落時,腳步微微一頓,卻什么也沒說,仿佛沒看見一般,徑直走到火堆旁相對干凈些的地方。
“殿下近日,似乎頗不太平?!毙樽臃鲏m搭在臂彎,語氣平淡。
云清月關(guān)上門,倚在門邊,并未靠近,保持著安全距離:“國師是來看我死了沒有,還是來送我最后一程?”
玄珠子聞言,非但不惱,反而笑了起來:“殿下快人快語,頗有柔妃當年風范。貧道若想對殿下不利,無需親自前來,更無需多言?!?/p>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邃:“貧道今日來,一是受故人所托,看看殿下近況。二是……察覺此地氣機有異,似有微末道韻流轉(zhuǎn),與殿下命運軌跡的驟然轉(zhuǎn)變相合,故而來求證一番?!?/p>
氣機有異?道韻流轉(zhuǎn)?云清月心中凜然,是指她畫符引動的微弱能量嗎?這位國師,果然不簡單!
“命運?”云清月嗤笑一聲,“我的命運,不就是在這冷宮里悄無聲息地腐爛嗎?”
“以前或許是?!毙樽幽抗馄届o地看著她,“但現(xiàn)在,殿下自己不是已經(jīng)撥動命運的絲線了嗎?否則,昨夜之事,又當如何解釋?”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瞟向那個角落。
云清月沉默。在真正的高人面前,一味裝傻充愣并無意義。
“國師想如何?”她直接問道。
“貧道受故人之托,保殿下性命。但殿下若想掙脫樊籠,還需靠自己?!毙樽訌男渲腥〕鲆粋€小巧的玉瓶,和一個巴掌大的空白符紙冊并一盒朱砂,“這里面是些療傷固元的丹藥。這些,殿下或許用得上。”
云清月心跳加速!丹藥!真正的符紙和朱砂!這對現(xiàn)在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條件是什么?”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三日后,宮中夜宴?!毙樽泳従彽?,“陛下欲為幾位適齡的殿下?lián)襁x師門,各大仙派皆會派人前來。那將是殿下離開皇宮的唯一機會?!?/p>
云清月目光一凝:“國師是想讓我在夜宴上,被仙門選中?”
“不是被選中?!毙樽訐u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是殿下自己去選擇。展現(xiàn)出你的價值,讓仙門來爭你。否則,即便離開皇宮,也不過是換個地方寄人籬下?!?/p>
云清月明白了。這位國師,是要她高調(diào)現(xiàn)身,一鳴驚人!這無疑風險極大,會立刻成為眾矢之的,尤其是云清雪的眼中釘。但……這確實是打破死局最快、最徹底的方法!
“我靈根已廢,人盡皆知。如何展現(xiàn)價值?”云清月試探道。
玄珠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符紙冊上,意味深長:“道,并非只有煉氣一途。殿下既然能于此絕境中引動道韻,何必妄自菲薄?”他又看了一眼那只自他進來后便一直安靜待著的玄貓,“況且,殿下并非全無依仗?!?/p>
云清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疑竇叢生。這只貓……
“言盡于此?!毙樽悠鹕恚暗に幫庥脙?nèi)服皆可。三日后夜宴,貧道期待殿下的表現(xiàn)。若殿下能抓住機會,貧道或可代師收徒,給殿下一個名分。若不能……”他未盡之語,帶著一絲淡淡的遺憾。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飄然而去,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破屋內(nèi),重歸寂靜。
云清月看著手中的玉瓶和符紙朱砂,又看了看角落里的尸體,再看向腳邊神秘莫測的玄貓,最后望向窗外漸亮的天光。
前路依舊兇險,但一縷真正的曙光,似乎已經(jīng)穿透了重重陰霾。
三日后,宮宴……那將是她真正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