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功……挺好。
”
那極輕的聲音中帶著軟化的意味,蘇子衿緩慢地眨了眨眼,心像被放入了暖爐中,熱氣烤烤便發(fā)出一陣陣暖烘烘的香氣。
桂花味的。
他自幼學(xué)戲,練圓場、身段、開嗓等。
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戲里的故事真美,無論是悲歡離合還是振奮人心,都繞不開一個情與人。
蘇子衿練啊練啊,有時就指望能贏得臺下看客的一聲叫好。
他好似是如愿以償了,卻又并未達夙愿。
看客們的叫好聲,大多是下流的、貪婪的,好似看的不是戲中的故事,而是唱戲的人。
多久了?蘇子衿終于聽到有人夸他,是單獨夸他的唱功,而不是那份皮相。
不是熱烈的鼓掌或大聲叫好聲,而是輕得像一爐煙飄散在空中。
可就這如煙般的淡聲,卻將整顆心臟都填滿了。
終于有人看他了。
無數(shù)個日夜,濃烈的不甘和莫名的自視清高,在這一刻找到了可以皈依的土壤,恨不得即刻起便扎根發(fā)芽,孕育出最漂亮的花骨朵,展開層層花瓣和花蕊,散發(fā)出最清甜的花香。
只為那一眼,能多停留一瞬。
看看他。
多看他。
只看他。
“謝公主賞識。
”蘇子衿挽起袖,雙手疊起,置于身前正中央,屈膝半蹲,做了個規(guī)矩又優(yōu)美的萬福禮。
敬的是他身為旦角的禮,敬的是他對賞識者的禮。
敬的,是她。
“若能博您心境稍松快些,便是子衿的福氣。
”
虞晚手指尖微微蜷縮了一下,再抬眼時,頭一回認真地看了眼蘇子衿。
蘇子衿低垂的眉眼中透露的不再是那份讓她覺得礙眼的順從。
不知怎的,她竟從他臉上,看出些不同意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