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抿抿唇,眼圈紅透泛著水光,卻強忍著未曾掉落。
他并未急著開始,而是垂下眼,用顫著的指尖細細撫平里衣上最后一絲褶皺。
隨后,他左腳向前踏出半步。
縱使沒有水袖,手卻也虛空一揚后挽起,仿佛真的有一道無形的水袖在空中揮出又被收回。
這不尋常的舉動,讓本欲轉身的虞晚頓住腳步,回首投來疑惑的一瞥。
在她的注視下,蘇子衿雙手的食指與小指微抬,交疊于左腰側,屈膝深深一福,行了一個完整而鄭重的躬身禮。
“謝……公主殿下。
”
語罷,那蓄了已久的淚從眼尾滑落,在空中劃出一道透亮的銀線,圓滾地砸在地面上,暈濕了一小滴磚面。
虞晚手指微縮,默了許久說道:“戲還未唱,何須行此大禮。
”
“不是為戲,是為您。
”蘇子衿的話音落下,室內(nèi)唯余他壓抑的抽噎聲。
虞晚目光落在地面上不起眼的水漬,最終靜默地轉過身,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的雪粒子洋洋灑灑變成雪花。
“今日天寒。
”她背對著他,聲音平淡:“仔細嗓子。
”
末了,她似是在故意補充著什么一般,添了一句:“既頂著這張臉,便不能配一副破鑼嗓子。
”
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抽泣聲消散了。
虞晚視線還落在窗外飛灑的雪花上。
她沒有回頭看,只覺得他大約又是哭紅了一雙眼,或是自怨自艾的自卑模樣。
一次兩次尚可,次數(shù)多了……她有些不耐煩。
“是。
”身后傳來他的聲音,伴隨著細微的腳步聲,“這身子從外到內(nèi),都是屬于您的。
”
蘇子衿開口,聲音還殘留著哭過的低啞,但那顫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平穩(wěn)。
“自是不能有半分損害。
”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虞晚微挑起眉,側首望去。
他那雙前一刻盈滿淚水的雙眼仿佛被盡數(shù)洗凈,只剩澄凈的亮,甚至……比方才更加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