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還未從那抹刺眼的紅與媚中回神,院中的人氣場已經(jīng)全然不同。
蘇子衿忽地收了柔態(tài),脊背挺直,端端正正立在原地,哪還有先前半分媚俗的模樣。
虞晚手指微動,帶動手中的枯葉,邊緣的鋸齒在掌心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
“怎得還不來,莫不是……又被哪個妹妹纏住了腳?”蘇子衿做出個甩水袖的動作,聲音掐細,似嬌似誘,隱隱含著數(shù)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怨。
這句唱罷,他手指抵上脖間,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圈,把這句又重唱了遍。
調(diào)還是那個調(diào),卻不再是之前的味兒,更多幾分揮不去的悲意和孤寂,失落也更濃幾成。
不自覺中,虞晚的手無意識地捏緊,那本就缺乏水分的枯葉,脆生生裂成無數(shù)碎屑。
她斂眸不愿再看,心中的煩躁未散,反倒有火上澆油、愈演愈烈的趨勢。
虞晚后撤一步,帶著也在走神的夏蟬也跟著踉蹌一步。
好在夏蟬反應極快,迅速扶穩(wěn),無聲張唇做著口型:公主,是要回去嗎?
虞晚點頭,眉頭仍皺著,手借力搭著夏蟬的臂彎轉(zhuǎn)身。
轉(zhuǎn)身之際,院內(nèi)又有聲音傳來。
這次不是唱戲的戲腔,也不是練動作的聲響,而是低低的自語。
“海棠紅太艷。
”
低語聲落下,遲遲未接第二句,像停頓著在思考什么。
“鴉青色太沉。
”
“唯有這茜色,才配得上貴妃微醺時……心里頭燒著的那點子不甘心。
”
虞晚腳步頓住,驟然回頭朝院中看去。
透過門縫,她看見蘇子衿在石桌上擺了排發(fā)釵。
發(fā)飾甚至不成套,粗糙程度可見一斑。
他卻挑得認真,眉目間都透出些柔和。
虞晚突然意識到,他思考的細節(jié),都是在揣摩角色的心理。
這戲艷俗,雖她未曾聽過,也不知講的究竟是個什么故事。
但憑戲班主的定言,她也能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