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20、第 20 章（第1頁）

左偏殿，庭院中，蘇子衿還跪在原地。

直到虞晚背影消失，直到門外腳步聲開始細碎，直到府上經(jīng)久不散的藥味更濃。

他也未曾動過。

后悔嗎？

悔。

這個字像烙鐵，滾燙地在心底灼燒著。

蘇子衿終于動了動僵硬到不聽使喚的身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膝蓋鉆心的疼痛和麻木混在一塊，又麻又癢還燒得慌，幾乎讓他站立不穩(wěn)。

他沉默地撣去膝上灰土，面向石桌，忽然由內(nèi)而生巨大的譏諷，濃烈到他想笑。

笑自己這永遠不合時宜的一身骨，竟硬生生刺走了他唯一貪戀的暖意。

“且……好好練嗎？”蘇子衿低聲重復著，聲音暗沉到發(fā)啞。

他踉蹌著上前一步，抓住石桌上那十分接近茜色的發(fā)釵，上面的絲花邊緣甚至都脫線，可釵體卻被他用絹帕一遍遍擦得發(fā)亮。

發(fā)釵尖銳的一端深深扎入掌心，刺痛清晰透過血肉，卻蓋不住心底頭的那些蒼涼。

怕嗎？

他怕。

說不怕是假的。

蘇子衿死死攥著發(fā)釵，用力到渾身都開始發(fā)顫。

他開始環(huán)顧四周，這殿中每一處精細的陳設，顯得手中的發(fā)釵越發(fā)廉價。

剛剛與虞晚的每一句對話還清晰地在腦海中回響。

蘇子衿覺得，自己大概是保不住這最后的棲身之處了。

他應當是……真的氣著公主了。

其實，他并不怕沒了這些所謂的錦衣玉食。

他真正害怕的，是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

萬物俱靜，靜得只余一片廢墟，像被戰(zhàn)爭推毀后的尸骸滿地。

為何要逞這一時之快？

為何學不會低頭服軟？

為何總保留這可笑又可恥、且不該存在他這低賤之軀的清高。

有什么用？

這個世界，容不下一個寫不好故事，唱不好曲的戲子。

他一時的傲慢，最終贏得的，是一無所有的慘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