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年,他們幾乎每日每夜都黏在一起,訓(xùn)練、復(fù)盤、調(diào)整,生活在同一個節(jié)奏里。
蕭逸景對她的依賴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接受任何形式的分離,有時候,連她離開隊里幾個小時,他都表現(xiàn)得焦躁不安,難以忍受。
老唐曾開玩笑地打趣:“小景,你這黏糊勁兒,都快長在小楚身上了!這樣可不行??!”
那時,她并不覺得有異,還反駁:“羨慕吧?有本事你自個找個去!”
這種超乎尋常的親密自然也有好處。
他們越來越默契,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瞬間領(lǐng)會對方的意圖。
信任也攀升至頂峰,幾乎將對方視作了自己身體的延伸,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
這樣高度的契合讓他們在賽場上所向披靡,最終幫助他們在強手如林的WRC賽場上一舉奪魁,驚艷了所有人。
領(lǐng)獎的那一刻,他們擁抱、他們哭泣,為著那來之不易的勝利,也為著他們相互陪伴、彼此扶持的那么多年。
若故事就結(jié)束在這里,自然是天造地設(shè)、傳為佳話的金玉良緣。
但偏偏,命運最愛同人開玩笑,總在你最志得意滿時,露出它猙獰的爪牙。
慶功宴那晚,楚辭青便接到噩耗。
她的父親早在賽前就已卷款潛逃,將巨額債務(wù)全都轉(zhuǎn)移到了溫女士頭上。
怕影響她比賽,溫女士一個人苦苦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家和瀕臨破產(chǎn)的公司,心力交瘁,幾近崩潰,卻對她只字未提,直到再也瞞不住。
“我告訴蕭逸景,我要立刻回國,要陪溫小姐渡過難關(guān),或許需要暫停訓(xùn)練和比賽,然后他……他完全接受不了……”
楚辭青的聲音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那段被以愛為名囚禁、情感被瘋狂勒索的日子,如同沉在水底的噩夢再次浮起,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仿佛還能感受到當(dāng)時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和無助,“他把我關(guān)在他在國外的房子里,切斷我和外界的聯(lián)系,不讓我走。
他說……除非我答應(yīng)和他結(jié)婚,否則就一起死,讓我一輩子活在愧疚里。
”
那段時間,他像是被心底的惡魔徹底支配,偏執(zhí)、易怒、瘋狂,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驕傲又帶著點少年氣的蕭逸景。
她用盡了一切辦法想逃跑,但可恨的是,他們太了解彼此了。
他總能精準(zhǔn)地預(yù)判她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可能嘗試的途徑,然后一次又一次,像貓捉耗子般,先是冷眼旁觀她掙扎,配合她演戲,再在最后一刻出現(xiàn),輕而易舉地掐滅她所有的希望,看著她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
“直到最后,我也快要被他逼瘋了,拿著刀、坐在天臺邊緣,告訴他,要死就一起死吧,但我死了也會怨恨他、詛咒他,我的靈魂生生世世都不會和他在一起。
”
他終于怕了。
跪下來痛哭流涕地乞求她、對她道歉、承諾立刻放她走。
但在最后的最后,又利用她殘存的愧疚感和心軟綁架她,逼她簽下那一紙可笑的信托計劃,這才有了后來那些定期寄出的、報喜不報憂的信件,和那處她稀里糊涂買下的房子。
直到今天,透過這漫天蜚語,才徹底看清,他的計劃是如何處心積慮、環(huán)環(huán)相扣,早早地就不給她留一絲逃脫的間隙。
她睜開眼,淚光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地沒有落下,只是用力睜大眼睛看著他,聲音縹緲得沒有一絲重量,“兩年前,他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突然回國要來找我,我同意見他一面,想把話說清楚。
”
“沒想到他又要強行帶我走,我掙扎著又一次跑掉了,心驚膽戰(zhàn)地回到家里,卻看見……看見溫小姐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那天……我本來不該出門的……我如果在家,或許她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