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嗤——”
金屬劇烈摩擦碰撞,發(fā)出刺耳欲聾的尖嘯,火星在漆黑的雨夜中迸濺,轉(zhuǎn)瞬即逝。
“抓緊了!”她咬緊牙關(guān),額角青筋暴起,用盡全身力氣將方向盤往反方向打,用自己的車身為他筑起一道最后的屏障,同時試圖用碰撞的力道將他的車擠回路面。
巨大的慣性讓兩輛車如同跳著死亡之舞,在濕滑的路面上劇烈搖擺、甩尾。
方向盤在掌心瘋狂跳動,反饋的力感清晰昭示著輪胎抓地力正在流失。
眨眼的功夫,她感到右側(cè)車輪猛地一空,碾上了松軟的崖邊土石,碎石嘩啦啦滾落深淵,聲音令人頭皮發(fā)麻。
不能下去!都不能下去!
求生的本能和某種說不清的執(zhí)念讓她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手腕青筋暴起,憑著千錘百煉的本能反打方向,目光死死鎖住前方彎心,嘶聲低吼:“回來——!給我!回來!”
緊緊相貼的金屬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在即將墜崖的臨界點,她猛踩剎車,同時將蕭逸景的車向內(nèi)側(cè)擠壓。
這是一個風(fēng)險極大的動作,稍有不慎就是同歸于盡。
亮黃色跑車被這股力量猛地推離了懸崖邊緣,輪胎重新咬實路面,打著旋撞向內(nèi)側(cè)山壁,發(fā)出一聲悶響,終于停了下來。
而楚辭青的車,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車尾向外甩出,在崖邊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吱——”
尖銳的剎車聲混合著輪胎摩擦地面的噪音,車身劇烈震顫后,險險停住。
車尾距離深淵,僅剩不到半米。
發(fā)動機蓋冒出嘶嘶白煙,安全氣囊已然彈出,車內(nèi)彌漫著硝煙般的氣味。
楚辭青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因缺氧而陣陣發(fā)痛,解開安全帶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她用力推開車門,踏過滿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泥水,踉蹌地走向那輛亮黃色跑車。
蕭逸景癱在爆開的安全氣囊里,額角被碎裂的玻璃劃開幾道口子,鮮血混著雨水淚水不斷淌下,將他蒼白的臉和白色的襯衫染得一片狼藉。
他抬起空洞的雙眼,茫然地望著車外雨中模糊的身影,像是認不出她是誰,又像是無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他聲音破碎不堪,似瀕死的野獸在哀鳴,“為什么不讓我就這么死了一了百了”
眼前的畫面慘烈無比,她卻莫名地想起第一次握上方向盤的那個下午。
陽光燦爛,蕭阿姨站在車窗外溫柔地望著他們,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眼角泛起細密的笑紋,“青青,以后我們小景就交給你了。
”
一股強烈的酸澀沖上鼻尖,她用力?;匮鄣椎臐褚?,掏出手機給宋天粼發(fā)了定位,然后忍著不適,大致檢查了一下蕭逸景的情況,再回車里掏出急救包,給他做了簡單的外傷包扎。
做完這一切,她脫力般倚靠著半開的變形車門,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她蒼白麻木的臉頰,仿佛這樣才能平復(fù)剛才的驚心動魄。
久到蕭逸景都以為她不會再開口,至少不會再回答他的問題時,她終于出聲,聲音很輕,卻像錘子一樣砸在他脹痛的耳膜里:
“蕭逸景,你記不記得,蕭阿姨臨走前,躺床上,拉著我的手,求我,說你性子偏,沒安全感,讓我以后……多照顧你,多擔待你。
”
他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