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shù)臉渲莺萁o了她一下。
她齜牙咧嘴地揉著腦袋,手忙腳亂地想從灌木叢里爬出來,一抬頭,動作瞬間僵住。
就像所有尷尬到極點的慢鏡頭——
她,楚辭青,灰頭土臉,半截身子還在狗洞里。
他,那個剛剛遭遇重創(chuàng)的倒霉蛋,不知何時抬起了頭,正死死地盯著她。
昏黃的光線下,男人雙膝跪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一手撐地,一手仍緊捂著某處,臉色蒼白,冷汗涙涙,深邃的五官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緊抿的薄唇毫無血色。
但那雙眼睛……
楚辭青下意識地把濕冷的鴨舌帽檐又往下壓了壓,試圖將整張臉都藏進陰影里,同時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她什么都沒看見。
千萬別殺她滅口!
這天氣被滅口會成僵尸的!
然而男人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那道視線冰冷、銳利,如同淬了冰的刀尖,一寸寸刮過她裸露在外的、凍得發(fā)紅的皮膚,激起一陣更細(xì)密的戰(zhàn)栗。
剎那間,心中萬馬奔騰,腦中卻一片空白,只有冷風(fēng)嗖嗖地灌。
怎么辦?怎么辦??
該說點什么才能證明她雖然鉆了狗洞但不是故意偷聽更不是故意看他出糗?
說其實她是個眼瞎耳聾的狗洞探險愛好者,只是恰巧路過,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他會信嗎?
時間一秒秒流逝,男人眼中的寒意幾乎凝成實質(zhì),比這冰冷的夜風(fēng)還要刺骨,多看一眼都讓人窒息。
楚辭青覺得自己在對方眼里大概已經(jīng)和死人沒什么兩樣——那種因為知道了太多而被立刻滅口、連名字都不配有的開局炮灰。
她本能地想縮回去,當(dāng)一只死了的鴕鳥。
但下一秒,一股莫名的硬氣猛地頂了上來——憑什么?!錯的又不是她!是那個溜人玩、取消訂單的混蛋!是那個動手打人的大小姐!她只是個無辜的、等了半天還被鴿了的可憐代駕!
突然竄起的無名火驅(qū)散了些許寒意。
楚辭青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不閃不避地對上那雙幽暗深邃、看不出絲毫暖意的眼眸,以一種近乎英勇就義的姿態(tài),一把拎起胸前的手榴彈——哦不,是那件濕漉漉、藍(lán)色的代駕小馬甲。
粉色的、碩大的、滑稽的“小豬代駕”四個字,正正地對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線。
她盯著他微微收縮的瞳孔,聲音陡然拔高,還帶著點凍出來的顫音:“老板!我可算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