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臺詞式的表達出現(xiàn)在此等生死攸關(guān)的場景下,顯得異常突兀而怪異。博士一系列反常的舉動,瞬間將車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吸引了過來。
霜星的發(fā)梢與眉睫已凝結(jié)出細碎的冰晶,她怒視博士,聲音因急速下降的溫度而帶著微顫:“你還在搞什么鬼名堂?!快帶他們離開這里!”
憑借對博士長久以來的了解,阿米婭心中警鈴大作。博士越是謀劃重大行動時,越容易說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但這一次,那種不祥的預(yù)感尤為強烈,幾乎讓她窒息——一種即將被獨自留下的恐懼攫住了她:“博士!你想做什么?!”
史爾特爾聽得一頭霧水,但模糊地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博士之前提到的“暗示”與“默契”,偏偏她完全無法解讀,這無疑再次印證了博士那句關(guān)于“缺乏默契”的調(diào)侃,讓她愈發(fā)煩躁:“你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說清楚!”
艾雅法拉則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裝滿精密儀器的背包,雖然不明所以,但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她,有大事即將發(fā)生,而這些記錄著大地脈搏的設(shè)備,將是關(guān)鍵。
只有傀影,幾乎在博士話音落下的瞬間便進入了狀態(tài)。他輕輕嘆息一聲,那嘆息中仿佛帶著對命運的戲謔與一絲殉道者的虔誠,低聲應(yīng)道:“如您所愿,我的劇作家。我將竭盡所能……直至您為這幕劇寫下最終的句點?!?/p>
他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壓過了窗外的轟鳴。
沒有人察覺到,當傀影以這種詠嘆調(diào)般的韻律念誦臺詞時,本身也構(gòu)成了一種無形的“儀式”。并非只有歌唱才能引動力量——“言靈”亦是其分支。因此,在所有人都未及防備的剎那,他的一技能“暗夜回聲”已悄然全力施展!
博士的PRTS界面上,除了他自己和艾雅法拉的Q版頭像,其余所有人——霜星、史爾特爾、阿米婭乃至雪怪小隊的成員們——頭像上方瞬間同時出現(xiàn)了代表“麻痹”狀態(tài)的小閃電符號,以及表示行動受制的紫色“束縛”標志!
“小羊!”博士猛地拉開自己一側(cè)的車門,語速快而清晰:“我們走!”
艾雅法拉聞言,幾乎沒有絲毫猶豫,抱著她的背包敏捷地跳下了車。
她沒有問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一種源自血脈、源自理想的沖動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她嗅到了命運轉(zhuǎn)折點的氣息,那是與她父母畢生追尋之物相關(guān)的、危險而誘人的味道。
在卡爾·瑙曼和塞茜莉亞·瑙曼于火山考察中不幸罹難后,他們的女兒阿黛爾·瑙曼(艾雅法拉)毅然決定繼承遺志,繼續(xù)走向那噴涌的群山。
從做出這個決定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這或許也將成為她的結(jié)局。
身后傳來霜星的“蘇蘇蘇卡”,史爾特爾憤怒的咆哮也被扭曲成了奇怪的音調(diào)——不必回頭,博士也能想象出眾人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在心中默默為傀影點了一根蠟。
但現(xiàn)在,絕不能回頭。
他聽見阿米婭帶著哭腔的呼喊穿透轟鳴:“哥哥!”
不能回頭。
對不起。
博士和艾雅法拉奔向火山和熔巖的方向,因為背離了卡車提供的唯一光源,他們的身影很快模糊成虛幻的剪影,然后融入漫天飄落的火山灰與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傀影爭取的時間不會太長。博士帶著艾雅法拉深一腳淺一腳地鉆進公路旁的田野,在能見度極低的煙塵掩護下,連月光都黯淡,要找到兩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何況博士還有PRTS指揮界面,相當于給每個人都裝了GPS實時定位,只要他不想被找到,就能輕松避開。
抱歉……我不想看見有人犧牲。
只要博士送得夠快,在收集到關(guān)鍵數(shù)據(jù)后主動結(jié)束這次輪回,就能重置這一切,挽救所有人。博士在心中默念,這近乎偏執(zhí)的信念支撐著他的行動。
“抱歉,把你卷入這么危險的事情,”博士一邊喘息著奔跑,一邊對身旁的女孩說,“但我需要你的獨特能力——你之前提供給我的源石活化數(shù)據(jù),精度遠超現(xiàn)有任何監(jiān)測儀器。這應(yīng)該與你的特殊天賦有關(guān),對吧?”
當前輩如此平靜地道出這個她隱藏許久的秘密時,艾雅法拉忽然有種想流淚的沖動,那是一種被真正理解的悸動。
“我……我能模糊地感知到地下一定深度內(nèi)源石的活化程度和流向。如果火山活動與源石活化密切相關(guān),我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前預(yù)警。可是……這次還是來不及了……”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自責。
博士知道,她的愿望絕不止于此。六星干員的愿望都帶有某種“不可能”的特質(zhì)?;蛟S,艾雅法拉的愿望,是“徹底終結(jié)火山帶給世人的傷痛”,或是“預(yù)知并阻止世上每一場火山噴發(fā)”。正因為其宏大與不可實現(xiàn),才賦予了她如此精準的感知能力。
而在一切看似無法挽回的絕境中,她依然選擇跟隨博士回頭,沖向致命的熔巖,只為收集那些可能永遠無人解讀的數(shù)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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